2011年9月20日 星期二

我與BF這九年(完)

66,

漸漸地,生活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我不再怎麼開車。只要有若甫在,他會主動開車,鑰匙都是他拿著。如果他不在,我需要外出,我就打車或者從長途北站坐公交。

我不再買早餐。因為他要上班,基本上都是他買早餐,或者煎個雞蛋什麼的。週末就會兩個人一直睡,睡到自然醒。

他給我的電話越來越多。早上他去上班,一般到八點半他會像鬧鐘一樣準時打電話催我起床。中午十一點多他會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吃飯,因為我有時候在市區,就會讓他自己解決。下午他會在三點左右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幹嘛,五點左右會打電話告訴我他下班了,問我是不是在家,不在家就開車去接我。

他開始打網球,但是打的不好。有幾個人和他同時學,人家打的有模有樣的時候,他反手還是100%高射炮,跑起來也很笨拙,經常會拍子砸到自己的腿。我想可能網球還是需要一定的舞蹈技巧吧,他這種人只適合一陣猛衝,前鋒那種。

睡覺的時候兩個人總是爭論到底誰抱著誰。我總喜歡抱著他多一點,喜歡他躺我懷裡,但他不樂意,非要讓我躺他懷裡。天亮了,又都往往是他一條腿和一隻手在我身上。

有時候遇到一件事情忽然發生點爭執,我還意猶未盡他就沒了興致,他懶得爭吵。我會說他無趣,他會讓我換人。

我開始把這些生活的片段整理,抽離,分解,再整合。

我在想,哪些事情是他喜歡的,哪些事情是他討厭的,哪些事情時間久了他會覺得無聊。

最後發現,一開始他對網球很有熱情,挑一條短褲不是太花就是太亮,到後來打了五分鐘他就開始一邊看著我們玩。對車吧,剛開始是搶著開,到後來變成他自己的了,基本上也就是一個習慣。至於給我買早餐,給我打電話,抱著我睡覺,我不知道這些靠他對我的愛支撐能維持多久。

不是說了嘛,愛情到最後就變成了親情了。可是,沒有孩子,兩個男人之間的親情又靠什麼去維繫?


第三部分前記,

這部分將更多地探討“自我”的問題,將不再嚴格按照時間發展作為順序。

這個“自我”不僅包含了我自己,也包含了若甫。

兩個人在一起的過程,本就是相互認識,相互改變的過程,而這個過程中,“自我”會發生著很多的變化。

人在面對社會,在面對世界,甚至面對皮囊背後的自己的時候,也是在關注著“自我”。有時候我們叛逆,有時候我們懺悔,有時候我們堅持,有時候我們放棄,這些一切的主觀選擇,都和“自我”有關。

這一部分將大概用5天左右時間寫完,正好和“今天”對接。
1,

我們沒有把房子租到學校附近,而是選在了西直門。一是考慮到學校周邊社區的惡劣環境,二是考慮到我原來生意的延續。我們之所以開學前提前5個月來京,也是出於我生意上的考慮。

我和誠的“分家”過程裡,誠照顧了我很多。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下,誠最終還是偷偷地把一萬塊錢現金的銀行卡放進了若甫的包裡。我知道,他是希望若甫知道,他也是若甫的朋友了。

我到了北京,首先還是考察了北京的服裝市場。每天穿梭於動物園的各大批發市場之間,瞭解各種情況。北京的服裝批發市場要比廣州和杭州的差上不少,同檔次貨的品質以及成色都要差。這算是一個機會,也算是一個阻礙。因為我可以用品質取勝,也會因為“劣幣驅逐良幣”導致自己潰敗。

我沒有冒冒然地進入這個陌生的市場,而是繼續和廣東的原來供應商保持著緊密的聯繫。到了北京的一個月,我跑了幾次廣東,又認識了幾個不同行業的老闆大哥(下文會提到)。

若甫有時候跟著我出去看看,更多的時候一個人在家享受漫長的假期。他有時候一個人連續幾天地看一部很長的電視連續劇,記得有個叫《創世紀》的港臺劇,他看完非拉上我和他一起再看一遍。他告訴我裡面講的是很深厚的兄弟情,說現在已經找不到了,就連我們這對很好的兄弟都讓我弄變味了。我說,我們一直是兄弟,只是這層關係上有更多的疊加。

他說我像電視劇裡面的榮添,他則像裡面的文強。我想想也大概如此吧,但這只僅限於白天。我在想,太陽落山后的我到底是誰,在他懷裡痛哭的是誰,整天追著他問為什麼愛上我的人又是誰。在情感的世界裡,我不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強嗎?簡單而執著,善良而樸素。

剛到北京,自然要熟悉一下北京的各個景點。那時正是去玉淵潭的好時節。兩人周日驅車前往,但到了卻發現公園已經不是公園,而是一個大集市,人多到自己都不敢想像。兩人迅速掉轉車頭回家,反正我們已經身在北京,何日再來都可。

爬了長城。長城上亦是人山人海,而且各種口音混雜。“你老鄉誒,若甫”,我經常對若甫說的一句話。在長城上,我們也知道,原來毛主席的那句“不到長城非好漢”如今也淪落成了賺錢的工具。我們一直在想,如果毛主席還在世,他會作何感想?是高興還是失落?

逛了商場。從西單逛到王府井,從中關村逛到國貿。我們逛街從不開車,因為北京實在太堵,二環、三環基本上白天23點前都是車車處於遊行狀態,更沒想到的是如今的北京,儘管單雙號限行,比以前更堵了。那時候的地鐵還沒有4號線,沒有5號線,沒有10號線,我們就坐公交。

若甫說他已經不習慣坐公交了,太擠,太悶。我說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生平第一次坐公交嗎?投幣都不知道怎麼投。他說忘了。

原來,有時候我們自己在發生著不斷的變化,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我們不知道從哪一天忽然不喜歡甜食,不知道從哪一天忽然愛上了一個人,不知道從哪一天忽然就將忘記一個人。

若甫,某一天,你會像不習慣公車一樣不習慣我嗎?
2,

若甫在暑假將到的時候開始調整自己進入學生狀態,買了好多紙和筆,還有筆記本。我問他是練字還是寫日記。他說他想看書。

後來發現他看書的確很認真,也很快。他從名著讀到言情小說,又從哲學讀到文學。這些書他看了,我也都看了。再後來,漸漸地我不再看任何有情節性的文字,他卻只看有情節性的東西。

他說,有情節性的文字會給人一個思考的空間,而純文字的東西一直都是在說教。我贊同他的觀點,但是那些純文字的背後,很多都是經歷的歷練。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做思考,只能看些簡單的歷練性結論。

我也開始寫,自己嘗試著把自己想的都寫下來。那時候博客好像剛剛興起,我就嘗試著寫博。第一個博客自然是關於我和若甫的,點點滴滴地記述,一小段,一小段的思考。他看完,說給了他太大的壓力,一氣之下酒醉後全部刪除。

這個事情他後來問我有無備份,我說硬碟裡曾經有,但是也被我刪掉。他偷偷地拿著硬碟找人資料恢復,花了近2000元,可憐地只恢復出了幾個篇章。

有些東西,刪除了,捨棄了,將怎麼也彌補不全。

他讓我接著寫,我說累了。轉念一想,我又說,也許等我下次再寫的時候可能就是用來緬懷,而不是為了讓你珍惜。他說那還是算了,千萬別寫。

我們也看電影。在南京,更多的時候都不進電影院的,只是在電腦上下載著看。到了北京,我們很少再在電腦上看,一是因為北京的電影市場的確要比南京有感召力,二是在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城市,兩個男人走進電影院也沒什麼大不了。

有時,深夜從西單回家,走出電影院的門口,我會拉著他的手。他有時閃躲,有時順從。

有時,在計程車上,看著這座都市的繁華,心生浪漫,會把頭放到他的肩上,或者把手放在他的腿上。這些曾經讓我全身顫抖的動作,如今已經習慣平常。

深夜,我們還會互相擁抱入眠,聆聽窗外所有城市共有的聲音,沉沉睡去後的早上竟然會覺得依然身在南京。

會忽然走錯衛生間的方向,會忽然找不到一個東西,會忽然想吃某一種食品,這些都讓我們無比懷念起南京來。

南京,漸漸地成為了我們生活中的記憶,雖然語言上還經常夾帶南京的“一B”等話,但身處異地,不得不忘。

床上,他不再滿足我們維持了一年多的性愛方式,自從那一次以後,他從抗拒到著迷,再到不滿足,再到更換各種體位,再到尋求不同刺激……有時候我在想,這些是不是都會厭倦?或者說,也許這些事情做一次就夠了,那是代表愛的極限,剩下的那麼多次,只是愛的消耗和溶解。

我們時常發生對一個不同事物的不同認同,就會出現打賭的狀況。而我每一次的賭注都是要讓他做一回0,他的賭注則和此事無關,無外乎是買東西,吃東西這些事情。

終於在我贏了他千百次後的一天,他同意給我。當我看著他的雙眼,我內心充滿了掙扎。那時那刻,我深深地意識到這個男人早就愛上了我,這個男人已經被我深深的改變,這個男人已經無法回到曾經,無法回到從前。

我承認,我有罪。我用我所有所謂的付出去追求,去索取,最終一切快得到的時候,我卻猶豫起來。

我深刻地知道,我是自私的,我的欲望促使我不停地去要求他,去想得到他,不僅僅是靈魂的,更是身體的。追求的極致早已回歸了本源。如今,快要得到的時候我卻怕了。

因為,我也深深地知道,如果有那樣的一次,他將徹底淪陷。
3,

開學了。

走在學生堆裡,恍恍惚惚過去的這一年多,似乎已經在我生命裡徹底把我和學生這個名詞割裂。

好在,在X大的校園裡,沒有人會關注你所有與別人的不同,畢竟每個人身上都有著令自己讚歎的特點。

然而,我終究是個學生。

我開始學會收斂,不開車上學,吃住學校,買廉價的衣服。若甫和我有同樣的觀點:儘管我們外面有自己的住所,但是學校的宿舍還是一定得住。隨便幾件衣服,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就把宿舍給裝扮了起來。

開學典禮上,平生第一次受到了語言的震撼。

平淡的人生裡,每個人都是獨立的生命個體,在互相尋求著彼此間的平衡。一方進一步,一方退一步,這就是平衡。很多時候,我們都在做這進和退的選擇題。無論我們怎麼進,怎麼退,只是場景的更迭,你終究是你,我依然是我。

這是否意外著兩個人永遠也無法真正意義上的肉體和靈魂的合二為一?當愛到徹骨,是否我們又總是這樣地渴求能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在自己的丈夫肩膀上或者手臂上留下深深的齒印,是因為愛的太深,愛的太痛,想讓對方住在自己的身體裡,融進血液,化進靈魂。

我也明白了,為什麼進入對方身體是一個男人那麼苛求的事情,也許和女人咬丈夫是一個道理。

“繼瑜,我們還住一個宿舍,我和小A調了宿舍”我看著若甫抓著宿舍的鑰匙告訴我。

這個若甫,曾經是那麼地靦腆而羞澀,如果是在大一,他是否會為了和自己的愛人同住一起而要求和別人更換宿舍?

“你現在很囂張啊!”我調侃道。“其實無所謂,一星期也不會有幾天住這”,我又補充道。

“那不一定啊,你不在住我可在這住的”若甫說的也對,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他只是個單純的學生。

之所以要占個宿舍,主要還是考慮到方便,畢竟終歸是來讀書的,和同學的交流很重要。一些學校的資訊以及資訊,只有宿舍才最方便傳播。

我也想著,這幫將來的同學會給自己的生命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影響。

同學,又想到小馬和大劉。

好久沒和他們聯繫了,一切還好吧?只是腦子裡有個這樣的問好,卻找不到打個電話,發個資訊的緣由。

再想到現在的同學,看著年齡參差不齊,每一雙眼睛下似乎都埋藏了很深的思想和故事。我已經不像大一時候那般喜歡去猜測去評判,他們是我的同學,僅此而已。

這些變化,不僅僅是因為若甫,更重要的是發現年齡的增長,越來越讓自己功利。投入感情,估計人生只能有一次那麼徹底。我不會在這愛上誰,別人也不會愛上我。

我們只是偶然在這裡碰上了。
4,

若琳高考考的很好,跟隨著他兩個哥哥的足跡去了南京。衷心祝福她,希望她在那裡能經歷一段完美的大學人生。

若甫徵求我的意見,是不是應該多給點錢給她。我說還是不要了,交了學費留2K足以。第一個月,第二個月可能要多花點錢,所以九月底打個電話問問看還有沒有,夠不夠,督促一下也關心一下。

生活的改變,還是慢慢地循序漸進地比較好。人人都渴望一夜暴富,人人都渴望一夜成名,卻從沒想過暴富、成名後面對的不僅僅是財富的積累還有靈魂的丟失。

我又在想,如果沒有我給若甫創造的條件,他會否愛我。這個思想剛閃過頭腦的時候,我就徹底將他放棄。若甫至今依然節省,依然樸實,雖然肉體上包裹的已經是名牌,但是華麗的外表裡是他如白水似的內心。而這些華麗的外表,正是我給他的。

我希望他改變,但希望他慢慢的變,不要太快,不要太急。等有一天,外人眼裡的華麗成了自己內心的樸實,也許這才是徹底的蛻變。

我想到自己。愛一個人最初的本能就是創造一切條件給他最好的東西,正如現在若甫對於若琳。自己給不了,會恨自己。

是愛,催使自己不停地去創造,去努力。如果沒有了若甫,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整天沉迷於虛幻的網路,用酒用煙麻醉自己。

我是個簡單,純粹的靈魂,我做所有的事情只為一個人,沒有這個人,所有的事情將不再有意義。

我不願做一個虛偽的靈魂,我不想讓自己整天抱怨工作,抱怨老闆,還在拼命地加班。

若甫常說,“做那麼多事,你累嗎?”。我會告訴他,“有你在,我不累”。一句關心,一句傾訴。一個人享受,一個人付出,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搭配。

這個世界,本沒有所謂的應不應該,只有真正的願不願意。

不知從哪天起,我喜歡上了兩個人一起照鏡子。刷牙一起,上廁所一起,甚至他張大嘴巴去挖牙縫裡的菜葉,我也要勾著頭對著鏡子看他。
5,

誠來北京遊玩。

若甫說要帶他去郊區,因為之前我們曾一起去了長城腳下一個私人農莊短住了幾天。

起初,若甫說,兩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幹嘛還要去農村玩。我說,我想帶你去探尋曾經的記憶。

我們去郊區釣魚,然後自己烤著來吃;在山腰上搭一個木桌,兩人看著月亮,一人一瓶白酒,不喝醉不行;然後在山腰的小路上,沒有父母的窺探裡,手挽著手,借著酒勁,站立地纏繞在異鄉的土地。

若甫說,他很喜歡這樣的旅行。

誠執意不去農村,說來一趟大都市,還得沾染一些城市的浮華。誠比較喜歡買衣服,各種各樣的。這點和我有點類似,儘管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我們在新光天地裡發現了一個男裝品牌,他說南京沒有,我說正好。兩人各自從上到下,全身換掉。

給若甫買了個牛仔褲。他一直不喜歡穿牛仔褲,說覺得太束縛。我說你沒有嘗試過,應該試試。他穿了以後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褲子現在全是。沒辦法,買衣服的時候,我就想到這,就會買。

很多東西,看起來束縛,感受起來可能就變得貼身。那種緊緊的包裹,厚實的擁抱,是西褲和休閒褲給不了的。

這就像若甫對我。

帶了誠逛了逛北京的動物園,誠說實在不想再碰服裝。我問他想幹什麼,他說他把錢扔了一半進股市。我比較信任誠,那種沒心沒肺的信任。我在對股市一竅不通的情況下,也扔了一半進去。

若甫聽說了這件事,明顯的不高興,最後又說,“你們兩個瘋子做事,從來不計後果!”。

算是允許了吧!

我們三個人一起吃飯。外地人到北京,自然得吃全聚德。我一直覺得全聚德完全就為騙外地人而存在。但是,誰讓我們中國人都比較喜歡攀比,喜歡名牌呢?我和若甫也無法免俗。雖然一直被身邊的同學告誡離全聚德遠點,但是還是沒忍住帶了誠去吃。

為了證明我們活的不差,為了證明離開南京是對的,我們還帶誠參觀了我和若甫的住所。誠之前執意不願意,說不願打擾。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懂得他的心理。他是怕我們尷尬,也怕自己尷尬,畢竟那個二人的世界有了我們南京時沒有的很多“隱私”。

在我們那玩了一天,晚上送誠回賓館的時候,誠說,“當初後悔沒有愛上你”。我說,“現在還不晚,要不車裡我們來一次?”。誠說,“我怕有人會殺人”。

誠這樣說,是在給我們祝福,也是在給我鼓勵。謝謝,這個知心而貼心的朋友。如果有來生,我還和你同桌。
6,

X大X學院研一的課程安排的非常緊張,拿到課表的時候我們都懷疑是不是在上高一。

若甫說,“你完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沒辦法顧及自己的生意。其實,內心裡,我更多的是擔心,也有不舍。我擔心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去賺錢,更擔心沒有多少時間去聽課,又不舍和若甫整天不在一起。

好在,通過幾個同樓的師兄瞭解,X大老師一般不屑于點名,也不擔心自己的課會坐不滿人。這更讓我生氣,我就想,我原來的老師怎麼個個都變著法的點名,原來是自信不夠。X大的老師也自我的多,即使這個課就只有一個學生,他還會一樣的講。

我喜歡這樣的自我。當然,這也需要學校給予制度的環境。然而,正所謂積澱,就在於環境早已彌漫在校園的每個角落,學生從入學初就會被全身心的洗禮。 “在這裡,不去聽XX老師的課是可恥的。”

有了這樣的盛名,我不得不去上課。

因為煙,認識了幾個老師,私下裡保持著非常緊密的聯繫。他們給了我很多人生寶貴的經驗,也告誡我踏實地真心做事。

好多次,面對年過半百的恩師,真想趴在他的懷裡,告訴他,“老師,我愛一個人好累”。

我不是想放棄,更不是覺得壓抑。我是想從老師那裡得到一個也許只有心靈純粹到底的人才能給與的啟迪。

我做不到很多,我更不想讓若甫承受很多。越相愛,這種思想越沉重。我們去郊區,只是為了尋找一個避難地,一個不被世俗打擾的臨時棲息地。

我們還很俗,還很小,需要一些信念的支援。老師說,安安靜靜地讀書,好多道理曾不止一次地有人已經告訴了你。

“若甫,你會結婚嗎?”我再次問了這個沉重的話題。

“我結婚你怎麼辦?”他的回答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

“若甫,你想結婚嗎?”我換個問法,試圖探尋他的心底。

“想,但是和你”。

癡癡傻傻的若甫,直到今天已經完全明白我的心意。結婚是什麼,有人說它是一張紙。

是的,它只是一張紙,但它更是一種承認,一種認可。同樣,它也是對兩個人在一起的捆綁和約束。法律、道德、金錢、親情、朋友等各方面作為一個人必須面對的所有事情的捆綁。

結婚是感情之外的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結婚,和感情無關。感情,也不一定需要婚姻。
7,

研究生的課都是“大課”,即由老師和學生自由商量時間。

一般約定俗成是某一個老師一次課講半天。這樣,比如從8點到11點半,三個半小時的時間中途休息一次。

往往很多老師講課都屬於“傾倒型”,恨不得抓緊每一秒的時間把畢生之思想全部傾瀉。這一點曾深深地感染了我。

後來,聽者難免會產生身體上的疲勞,儘管思想上很受用。有時候,我會一個人跑出去抽煙,或者到視窗站一會。往往再回去的時候座位上已經有人。

若甫一般不會阻止別人坐我的座位,因為他不喜歡拒絕陌生人。另外,也是因為我經常一出去就不再回來。

有時候,也玩點小把戲。

記得研一的時候,上課拿出手機給若甫發資訊,而他就坐在我旁邊。

“寶貝”

“有病”

“回去ML啊?”

“去死”

這樣的資訊經常發生,但很少真正成行。當然,也有例外。

“寶貝”

“幹嘛?”

“回去ML啊?”

“毛病啊!”

我假裝生氣,起身就一個人回宿舍了,結果沒過幾分鐘他就也回來了。我問他,你回來幹什麼,他說老師的課聽膩了,回來上網。我說你是想那啥吧。他說那你還不趕緊脫。

最瘋狂的一次是下午我們重複地玩了上面的遊戲,結果事情中途忽然學校來安全衛生檢查。一般宿舍管理員都是有各個宿舍的鑰匙的,如果敲門沒人應,他們就會主動開門。

我們兩慌張到忽然啞巴,停頓了幾秒開始齊聲大喊:“別開門,千萬別開門”。

等把衣服穿好,東西收拾好,再開門時門口站著幾個年過半百的阿姨,實在是顏面掃地,又無法解釋。“就當她們認為我們是在看黃碟吧!”,這是我們給自己找的一個不靠譜的安慰自己的藉口。

我們時常還是會去打探一些北京的美食。既然來了,就不能給生命留下遺憾。我們從湘菜吃到川菜,“最愛還是魯菜”,他說。最終,我也發現還是魯菜對我的胃口,鮮咸適中,五味俱全。

記得在三裡屯附近的一個餐廳,看到了一對很恩愛的戀人——兩個男人。他們互相給對方夾菜,時而傾身耳邊私語,時而掩面輕笑,時而四目相對,含情脈脈。最終兩人手挽著手走出了餐廳。

若甫給我夾了筷菜,平生第一次。
8,

他的生日。

“若甫,你的生日快到了”

“大男人過什麼生日啊!”

“孤獨的大男人才不過生日,你要什麼?”

“我要房子”

一時語塞。

房子真是折磨人的一個話題,結婚的沒結婚的都想要。我知道他是開玩笑,但是即使是玩笑也是因為覺得太過不切實際,而不是真正地不想。

“房子會有的,先送你個電腦,明年送輛車,後年送房子,怎麼樣?”

“你去挖煤吧!把你累死”

“相信我,累不死”

“我什麼都不要,實在要買,送我個哈根達斯的蛋”

我最搞不懂的一件事就是一個大男人什麼時候迷上了哈根達斯。在南京的時候,很少吃甜品,更好像沒看到過哈根達斯。自從上次看到別人吃買了一個嘗試,他便一發不可收拾。就像牛仔褲一樣。

“寶貝,你成女人了”

“去死吧!”

“咱大男人不帶吃那個的,以後別吃了”

“虛偽!我喜歡幹嘛不吃?”

想想也是,我們身為同志,好多時候逼著自己去健身,逼著自己留鬍子,甚至逼著自己去抽煙,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男人一些。這就是不自信和虛偽吧。

“到時候給你買10個,吃死你”

“那還是別買了,800塊可以買條LEVIS”

“你什麼時候這麼腐敗了?”

“這不都怪你啊”

完了,這小子已經被慣壞了。

“有一天讓你哈根達斯都吃不起你怎麼辦?”

“換人換人”

“男人女人?”

“都行”

完了,這小子是不是轉性了?

時常在這些小對話和小細節裡,我生怕發現若甫變得不再樸實,變得不再純淨。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天,我會不會還愛他。我會不會忽然不認識這個人了?

到北京的半年後的一天,我看到了若甫銀行卡上的錢數,我被他再次感動。

因為我要急用錢,就讓他送過來,我在中關村的工行等他。他在學校,身上只帶了自己的銀行卡,他就把他自己的帶了過來。

我以為上面只有誠的一萬塊錢,可能也沒那麼多,因為若甫平日裡會不時給我買點東西,還會和同學一起出去喝酒吃飯。結果一查,上面居然有近兩萬。

我問他,他說都是我平時給他錢他攢下來的。我問他攢了幹嘛,養老嗎。他說他不想若琳沒錢的時候每次都向我要。我說,“傻瓜,若琳也是我的妹妹啊”。

我沒怪他對我的“見外”。我感動於他的真實,他的樸素,他的恒心。一個人平日裡能把很多一百,五十的錢攢下來去存起來本就是件比攢一毛兩毛要難的多的事情。

一毛兩毛已經讓我們覺得不是零錢了,而不是錢,隨手一丟,日積月累,時間會幫你攢。而五十一百地攢,就需要克制,需要用真心,需要有愛地去攢。當然,我說的是沒有收入的前提下。

……

他的生日,我給他買了一台筆記型電腦,THINKPAD T60.他以為只要5000塊錢,我說是啊,比桌上型電腦貴多了。

他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好在他知道用。不然就是一個真“傻子”了。

生日的當晚我們去看了場電影,沒有看到賣花的小女孩,不然我想主動買一束。
9,

研一的下學期,一個女孩走進了我們的生活。以後叫他真。

真是個東北女孩,瀋陽人。真個子有1米7,長長而烏黑的頭髮,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纖細纖長的手指,彈了一手好鋼琴。

真在學校裡是很多男生討論的對象,儘管一大幫大齡青年已經不怎麼再像大一大二似的那麼打雞血似的討論班上女孩了,但是真卻老是進入我們的耳朵。

若甫比較喜歡聽講座,有的時候隔壁學校的講座他都會要我帶他去聽。我不太喜歡聽講座,一是因為晚上我會和幾個老闆吃飯,二是經常自己一個人聽聽音樂或者出去散步。所以剛開始陪若甫去了幾次,後來就很少再去。

若甫和真就是在講座上遇到的。本是一個班級的同學,但是平日上課大家都是准點去准點回,基本沒有交流。研究生期間的課餘生活也不像大學那樣會一起出去爬山一起出去玩,大家都認為那是閑的蛋疼的事情。

若甫說,是真主動和他說的話。這個事情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若甫屬於憨厚的男人,真說以後有什麼好的講座會通知若甫,若甫自然說好,於是二人也就相互留了手機號。

若甫回家就和我提到了真,

“那個真今天在講座上碰到了,和我說話來著”

“看上你了吧”

“別胡說,不會的,同學嘛”

“有什麼不會的啊?”

“我說不會就不會”

看到他嚴肅的神情,我相信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是,我的意思也沒有說拒絕讓他和女孩交往。

我一直相信,在我和若甫的生命裡,一定會還有女人的進入,只是我不知道會是誰,會在哪一天。就像真的出現,神秘而突然。但是,我沒認為它是件壞事,因為我不再懷疑若甫對我的愛。

同時,我又在思考,我來北京的目的是什麼呢?曾經給他分析的那三個原因的第三個還清晰在耳。我曾經告訴他,我給你提供一個舞臺,你自己去闖,自己去飛,有一天你決定要到更大的舞臺上去了的時候,畢竟你有自己的基礎,有自己的事業,再次起飛的時候不至於摔倒,那樣你才不會恨我。

帶他來北京,我是在贖罪,我也是在進行著自我救贖。對於真,我大可以不管不顧,因為這樣的事情在我們漫長的一生中會不止一次的碰到。
10,

早在還沒開學的時候,我就去了幾次廣東,認識了幾個人。一個是昆,做手錶生意的,一個是峰,做化妝品生意,一個是亮,做市場調研的。

之所以認識他們,一半得益于原來公司的幾個老闆,經常大家會到一起喝茶或者吃飯。幾個人都是叔叔級的人了,但對我都很好。一是因為我小,二是因為我直。這是他們說的,不是我。

他們有時到北京來出差,聽說我到了北京,更聽說我到了X大,就更加說要見見我。有哥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們中的昆和峰都沒有什麼文化,一個高中畢業,一個初中畢業。之於亮,好像是讀過大學,但不知道是哪一所。

和文化學歷低的人在一起相處有很多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們直接而乾脆,價值觀相對單一,比較重視原始的情誼。你不用擔心有觀點上的深層次衝突。他們很少嫉妒,很少懷疑,不懂的就說自己“搞不來”。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踏實。

他們對我很好,來北京還請我吃飯喝酒唱歌,說介紹一些北京的人讓我認識。於是通過他們我又認識了一大幫北京的廣東人,基本上也都是通過喝酒和唱歌認識的。

和他們喝酒吃飯我都不怕,最怕的是和他們一起唱歌。因為他們唱歌一般都是去夜總會,不是像我們只是單純地去KTV.

夜總會自然少不了小姐。每次他們都讓我先挑,這讓我很尷尬。在他們看來,我畢竟年輕,畢竟比較小,出於愛護吧,讓我先挑。

說真的,女人在我眼裡只要不是特別醜的,都千篇一律。每次遇到這種場合,我都會讓她們說出自己的祖籍,然後挑一個山東人出來。山東人很少,有時候找不到,我就挑一個東北人。挑山東人,我是覺得還能聊上幾句;挑東北人,我喜歡她們比較主動,至少不會讓場面太冷清。

本來嘛,你叫個小姐然後把她丟一邊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結果,我在她們那,就成了她們的菜。

酒喝的多了,歌唱的多了,情分也就出來了。通過他們,我認識了一個北京做培訓的老師,後來成為了我事業中很重要的一個人。想來,人生當中的很多人,在很多不同的場合,都會因為一個招呼,一個擦肩而留下痕跡。
11,

若甫不知道從何時起開始聽起了鋼琴曲。

整天抱著個CD或在沙發上,或在宿舍的床上搖頭晃腦,依依呀呀,還不時地用手指在膝蓋上輕彈。

看他的樣子很可愛,很享受。我就跑到了音像店給他買了好多鋼琴的碟,自己也會偶爾放一兩張到車裡來聽。

有時候,從三裡屯附近和朋友聚完會,一個人晚上開著車經過三環,看著鱗次櫛比的高樓,就在窗邊一個一個地向後流淌。我會打開車裡的音響,去聽一首首讓人沉靜舒暢的音樂。畫面伴隨著音樂,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裡一章一節地翻,有時候往前,有時候往後,有時候在南京,有時候在北京。

這一南一北的兩個城市,在我腦海裡只住著一個人,那就是癡癡傻傻的若甫。

相比鋼琴,我更愛風笛和提琴多一些。我喜歡悠揚,喜歡流暢。鋼琴裡總感覺有斷斷續續的掙扎,還有聲聲點點的斷章。

……

真邀請若甫去看後街男孩的演唱會。

記得在本科的時候,很喜歡後街,一些曲目至今仍是我在KTV裡必點歌曲。那張BLACK

我對若甫說,“你和她去吧,我那天正好有事”。記得那是研一的下學期吧,反正是快到了07年的時候。

若甫起初說如果我不去,他就也不去了。我知道他顧忌什麼,他是擔心我會不高興。其實那時候同去的還有幾個真的好友,也有我們隔壁宿舍的文,所以我把人員組成分析給他聽了,我說沒關係的你去吧,我不介意。

最要緊的是,我自身也覺得,錯過了一場後街的演唱會著實遺憾。既然我不能享受,那就讓若甫去吧,去看看那幾個帥哥,也能增加他對男人美感的欣賞能力。

……

那時候我的精力主要都投在了和前面提到的那個培訓老師一起合夥做培訓教育的事情上。這個老師曾是我們學校X學院的副教授,後來辭職從商了。他曾經辦過一些培訓學校,多半都是因為沒有抓住市場機遇以及宣傳策略問題而流於平庸,摸爬了幾年也沒掙多少錢。06、07那時候正是培訓市場火爆的時候,其實不管你是不是漁夫,扔個網到水裡就能撈著魚。最重要的就是那網你得抓緊織出來。

那個時候,我們正處於加緊的織網階段。他聯繫了我們學校的一些老師,還通過他們聯繫一些隔壁學校的老師。我主要就是負責前期一些手續的辦理還有宣傳工作的準備。在北京這樣的城市,只要你想並且敢,你可以手握很多資源,而真正握有資源的又不一定會意識到自己身邊環境的價值。

我考入X大,在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她已經是我這輩子註定也甩不掉的一塊牌子。人們都是功利的,世俗的,他們認為X大就是好。這樣的認知前提下,很多事情談起來容易了很多。

當年的XX考試,我們已經開始著手招生了。
12,

服裝的事情基本上在07年初就停業了。誠和他的女朋友又分了,前前後後已經換過了3個。

誠又來了次北京,向我控訴他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的種種罪狀。那個杭州的女孩後來把他踹了,找了個杭州的帥哥,開了輛BMW.後面的兩任不是性格不和就是性格不和。

我問他,“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女孩?”

他說,“我想找一個簡單的,善良的,執著的,像你這樣的。”

我大罵他有病,我說我是帶把的啊。誠很誠懇地對我說,讓我下輩子做個女人,他好娶我。這讓我很崩潰,我說我和若甫已經約定好了啊。他又說,如果我是女人,若甫一定不會愛上我。

每次和誠談話,總能獲得很多啟迪,這次也不例外。他最後說的話,我久久在耳朵裡迴響。若甫愛上我的,也許就是我身上的衝勁和勇敢,而這種東西放在女人身上就會太過張揚,會把男人嚇跑。

我有時候就想,為什麼誠會總能給我建議和啟迪,曾經和他一同探討過這個問題。誠後來告訴我,說是因為他和我認識時間最長,我和若甫經歷的每一天他又都看在眼裡,所以會比較清晰地看到我們自己看不到的東西。我問誠,“你說我們最後的結果會什麼樣”。誠說,“你愛看的那部電影裡有句話叫,有愛就有希望”。

……

是啊,有愛就有希望。這句話是對每一個有情人說的。

那次演唱會,若甫用DV錄了好多片段,後來拿回來放給我看。其中一段是他們一起在KTV裡面的大吼,我看到了若甫從未在我面前展現的一面。

若甫不愛唱歌,就連我們考研考上的那時候,在KTV裡他也只是重複著那幾首高中時代流行的歌。那個DV裡,若甫居然唱了一首英文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 》。我們的同學個個尖叫,還很富有節奏,尤其是真,甜美地拍著手給若甫打著節拍。

真不知道是哪一位同學拍的DV,居然完美地抓到了兩個人臉上洋溢的幸福表情,應該讓他去做導演,拍個《山楂樹》,應該比張藝謀強。因為就是那個表情,深深地衝擊了我一下。

我看那個DV的片段的時候,若甫一點也沒觀察到我的異樣。是的,對於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觀察到我的異樣呢?而且我的異樣來的那麼的快,又消失的那麼突然。

我知道,我心裡不舒服了,在那一刻。但是,又總不能完整地說服自己去放開了難受一把。

我告訴自己,真只不過是我們的同學,一切都很正常。
13,

07年的春節,又是一個年。

“若甫,又過年了”

“是啊”

“我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從什麼時候算?”

“從你愛上我的那天”

“那你自己算吧,我不清楚”

若甫的話讓我很矛盾,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吧,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實在對我們的感情的細節不去關注。這樣想想也就過去了。

那年春節,我沒有在他家長待,因為我只能在家待幾天就得回北京,所以只是到他家看了一眼就回自己家了。

若琳漂亮清純了好多。若琳也許是我腦海裡能找到的唯一一個能用漂亮來形容的女孩了,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和若甫像。

節後的初三我就直接趕回了北京。若甫在家繼續和他媽媽以及若琳多待一陣子。畢竟,家人團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們之間,來日方長。

回家過年,父母的第一句話總會說自己的孩子瘦了。我媽媽這句話更是每次必說,那年尤甚,在家的幾天她總是說,說到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變成了猴子了。

也許是過去的幾個月太操勞,也許是重新過上了學生生活,不怎麼自己做飯了吧。

……

若甫的字寫的很好,我喜歡看。

我忙的時候,經常不去上課,我就讓他做筆記。他的筆記不僅工整而且全面,最重要的是字飄逸而俊秀。

有時候我就一個人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好久沒碰課本的時候,就藉口欣賞書法的目的去看他的筆記;有時候他不在,一個人特想他,就藉口學習去看他的字。

李清照曾經說過,“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那時候我就能體會這句話的心思,還有裡面充斥著的款款深情。

很多人覺得這句話太矯情,那是你未到情深處。其實,我和若甫每天都會見面,有時候我偶爾在家,他晚上不回來,我第二天早上就肯定去學校。這樣總有時間每天都能看到。

但就是在某個看不到他的中午或者下午,一個人把車放在路邊,走進麥當勞或者肯德基,總是會忽然想到他。

我一個人買一個漢堡,一邊坐在車裡癡癡傻傻地啃,一邊給他打電話。

……

年後回北京,生意,學習都忙了很多。我任何一邊都不想放,以至於很多時候兩邊分心。曾一度想讓誠來北京幫忙,但是他總是割捨不下南京他那幫狐朋狗友。

我們的第一網撈的不錯,小賺了一把,請了幾個人去中關村的郭林吃飯,結果喝的爛醉。爛醉後還去科貿樓上一個KTV吼到了淩晨三點。

回到家才發現車鑰匙丟了,錢包也丟了。不管不顧,繼續大睡到天亮。

我就是這樣,有時候明知道將要造成損失的事情還是會去做,或者放任不管,就圖那一時一刻自己的舒暢和平安。

我又總相信世界上有好人。我的錢包裡有學生卡,也有自己的聯繫電話,還有我和若甫的一張照片。我在想,不管是G撿到還是L撿到都會給我,比例大了好多。
14,

真開始頻繁地約會若甫。

如果說是約會,可能是從我角度的理解,因為他們的約會也就是和一大幫人去吃飯,去K歌。

因為我前些次的沒有阻攔,似乎若甫也認為我不會介意,進而基本上這些事情他都不再向我彙報。

我的工作太忙,整天奔波於各學校,會場之間,有時候學院裡的事情還要幫忙。沒辦法,你想得到一些東西必須付出。

若甫和一幫同學的聚會,無外乎就是KTV,公園,司馬台,壩上草原這些地方。有時候我會打開若甫的電腦,能看到裡面的照片,也有時候我會在別的同學的電腦上看到他和真的合照,但是分明若甫電腦裡的照片和別人電腦裡的照片都是在同一個地方所拍。

也就是那時候,我知道若甫對我還是有所隱藏。但這種心理也很正常,畢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爭執。

我和若甫的關係依然很好,我想他,他愛我。無論是性還是情,互相彼此需要。工作上的操勞以及學校的零零散散的論文與課題作業讓我無暇顧及這些“花邊新聞”。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我對若甫有著內心的確認。

照片我看到了也就看到了,我沒有在若甫面前提起過。我覺得男人之間的愛情畢竟還不是男女之間,或者說我畢竟還是一個男人,對這些是是非非、若有若無的曖昧本不該去猜疑,去在意。若甫應該也不喜歡我這樣。

…………

07年的股市由於人民幣升值和股改政策的實施出現了暴漲。我是一條幸運的小魚,賺了一筆。誠則是一條幸運的中魚,賺了輛BMW.當然,他買車他父親還是資助了不少,我也“投資”了五萬,目的就是讓他以後我到南京能帶我溜達溜達。

誠買BMW的事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反對,就我一個人支持了他。支持他的原因我從沒有向他提起,但是我想他能明白。

和誠談話的過程裡,隱隱約約覺得杭州那個女孩傷害了他。誰不是這樣呢?初戀總是傷人最深。

男人,有的時候就是在和自己較勁。當很多已成往事的片段劃過腦海,總是不能輕易地釋懷,就像《蝸居》裡的宋思明一樣,他愛上海藻,只是在緬懷他自己曾經的青蔥歲月。
15,

若甫說他想提高英語,說英語對於就業很重要。

我們開始在網上搜索各種證書考試,從雅思到託福,從GRE到口譯,最終還是選擇了託福。一為英語,二為將來。當然,二是我自己心裡想的。

我從沒想過在父母的有生之年要移居海外,我還做不到那麼自我和純粹。

再想到若甫,一個年邁的母親,一個癡傻的姐姐,一個可愛的妹妹,我怎麼也無法讓他撇下他們不管。

相愛,畢竟還是兩個人的事情,而作為人,關係最近的畢竟還是父母。作為男人,更應當承擔責任和感恩親人。儘管有些事情可能會讓他們失望,但是,只要人在,也許就是父母年邁時候最最切實的安慰。

……

若甫開始複習託福。我給他找了很多書,也給他借到了很多曾經師兄師姐考過的資料。那時候給他找資料是一件快樂而幸福的工作,不僅可以和師兄師姐暢談X大陳年舊事,還可以領略年長幾歲但卻睿智數載的深邃。

有幾個師兄從國外回來,他們跟我曾談到過國外的人權狀況,其中就包含有同性戀群體的社會權益問題。

我的一些看法和他們的認識不謀而合,以至於他們一直覺得我曾經學習的是社會學專業。

他們說,對邊緣群體的思考要麼是富有社會道德的群體幹的事情,要麼是專職研究相關領域人的工作。我說你們還忽略了一點,就是當事人的切身感受也能讓人“自學成才”。

他們笑話我說,“總往自己臉上貼金”。至今未能明白他們到底指的金是指什麼,究竟是同性戀的身份還是我的認識。

如果是前者,我將榮幸之至。

誠然,給他找資料也是件辛苦的工作。很多師兄師姐已是闊別託福多年,對當時的託福已知之甚少。

好在若甫勤奮刻苦,單詞的記憶能力很強,時常一起走路的時候就會考我,經常問一些非常邊角的詞彙讓我認。

我比較偏執,我看單詞本的時候,動詞名詞只求認識,而一些邊角詞彙卻時常記憶深刻。這一點若甫非常無奈,說“你本變態,非常人也”。

是啊,我本變態,非常人也。這句話我一直贊同。

在我們的很多討論會,辯論會,研討會,等各種各樣的會上,我總是語出驚人,雷倒一片,卻可博來陣陣掌聲。

曾經的豔照門事件,我的很多同學都說傷害最大的是青少年,尤其是柏芝們的孩子。我說也許等他們能知道那是裸照的時候,他們已經像我們現在看父母結婚相片那麼稀鬆平常。

我代青年,庸人自擾。
16,

後來得知,真也在複習託福。

這讓我大為鬱悶。

我開始探尋他們兩人之間的託福考試到底有無聯繫。決定考托本是我和若甫兩人共同做下的決定,如果真是因為若甫而考托,那麼此女子必定“心懷不軌”。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倆考托,本就是件巧合。因為那時候,除了我沒有在考證,其他的人都在瘋狂考證,眼花繚亂,各種各樣。

考吧,使勁考,你們考了我就能賺錢了。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沒有這麼多瘋狂的一代,哪來我鼓鼓的腰包?”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們培訓師的一句話。當時覺得做學生好悲哀,就被這幫人當豬宰。很不幸,我也是個屠夫。

……

我開始關注起真來。要想擊敗敵人,必須先瞭解對方,不是嗎?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首先開始接觸真周圍的幾個女生。一個叫A,一個叫B.(對不起,老同學,在我的故事裡,你只能成為路人甲,也很抱歉曾經利用過你們。)

A也是一個東北的女生,家庭條件優越,個人自信心爆棚,相當高傲。

B是一個山東女生,樸素、賢慧,長相我看不出來,別人說適合當老婆。

那些天我經常去上課了,因為我要看看真的眼神裡到底對若甫有無愛戀的東西。我會下課的時候跑到他們女人堆裡去聊天,這樣就接觸到了A和B.有時候叫上若甫一起過去,發現若甫在他們那已經很有人氣。

聊了幾次,發現他們對若甫也僅僅是對他個人長相和品行的推崇,並無關任何他和真的小道消息。這讓我稍稍寬慰了不少。

但是,就這樣,我還是不放心。於是和A和B成了比較好的朋友。A比較喜歡買衣服,買化妝品,聽說我有車,立即對我比較感興趣。我說哪天逛街你叫上我,我給你做免費司機。

一次陪A去雙安買東西,我就問A,

“你們女生那邊覺得若甫怎樣?”

“不好背後評論他人吧?”

她這樣的一句話立即讓我明白,我問的話非常不適當。首先在他們心中,若甫不是我的誰誰誰,若甫在他們那和在我這是平等的。這讓我有點小難過。如若是男女朋友,我早挑明瞭。

“我不是和他一個寢室嘛,又是好朋友,關心他個人問題啊”這個理由好像恰當了好多。

“他不愁的吧?女生那邊對他心儀的不少”。還是被我套出來了。

“誰誰,八卦一下來”。表面很饑渴,心裡很緊張。

“比如真啊,比如B啊”。她說出這話,我真的很難過,敵人又多了一個。

“誒,你有女朋友嘛?關心起自己室友來了”她開始八我。

“沒有,剛分”。我發現聽別人撒謊多了,自己也學會了。那時候,男生光棍一大把,基本個個都是這個話。

“你整天也不來上課,也不接觸女生,人家都分不出你是誰,你難辦了”。如果這也能成為我不上課的缺點的話,我很高興有這樣一個缺點。

……

下面的話我就是又問了一些細節,但是都是繞著彎去問的,漸漸得知若甫和真單獨吃過一次飯,真去練琴會叫上他等等。對於B,好像只是B一廂情願,只是有時候在女生八卦的時候她會說若甫和她是老鄉,人長的帥。

重點還是真。
17,

我依然沒有對若甫說很多有關於他和真是否有感情的事情。我不想過早地或貿然地挑起一場戰爭。

更為重要的是我對若甫一如既往的信賴,還有對他一如既往的愛。

信賴和愛不同。

我對他的信賴是認為他在做任何決定前都會告訴我;我對他的愛是希望給他自己思考和成長的空間,如若有一天他告訴我他愛上了真,在我的求證下他的確愛上了,我會放他走。

我需要成長,若甫也一樣需要。兩個年輕的生命在這樣的城市和校園本就需要受到洗滌。一份值得堅守,經得起考驗的愛更需要雙方各自的信念支撐,而不是一方的死磨硬拽。

可,我是那個愛他的人,我無法做到不關注,不關心。我時時刻刻地開始注意其若甫和真的任何動靜。

“若甫,你什麼時候喜歡聽鋼琴了?”我試圖從源頭找到答案。

“真上次QQ上給我傳了她彈的,我覺得很好啊”。若甫一如既往的淡定,而且對我的提問絲毫沒有多想。

“真對你不錯啊?”

“還好吧,她人很開朗,對誰不都挺好的嘛”

真的確是一個陽光清純的女孩,儘管長相我不懂評價,但是我拿她和一些公認的美女去比,好像比來比去真差不多。這也算是我的一個悲哀吧,無法充分瞭解自己的對手。這也是愛上直男的一個悲哀。

到目前為止,我從若甫口中得不到任何關於他和真的情感發展情況。

“若甫,以後你一三五回家住,二四六回學校住,周日我們共同在學校,如何?”我提出了這個意見。

“為什麼啊?”

“我倆性生活不和諧,不協調,東一榔頭西一棒,有時候憋的難受!”

“你越來越色,越來越饑渴!不過這樣也好。”

他接納了我的建議,說明他現在還沒有在身體上對我失去興趣,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曾經看過一句話,“男人的背叛都是首先從身體開始,女人的背叛首先是從心靈開始”。對前半句表示贊同,對後半句表示不解。

那段時間,總覺得自己在打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愛情保衛戰,有時候覺得自己過於俗氣,又有時候覺得自己太過小心。

不高興,嫉妒是否就應該大聲地對著對方喊出來?我那時候做不到,現在也做不到。所以我一直很羡慕女人,可以做很多男人不能做的事情。
18,

若甫參加了學校的一個足球隊。

其實在研一的上學期,若甫就開始斷斷續續地把足球揀了起來。這項曾經讓他著迷,讓他受傷的運動他又開始迷戀。

我沒有反對他,只是提醒他注意保護好自己。他說,身體上的陰影倒是很好克服,只是心理上的陰影要難一些,每次急停和加速他還是會擔心。

這讓我想到我們的關係。如果某一天若甫真的愛上了某一個“真”,他會不會很難克服我帶給他的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陰影”。在敲打著個引號的時候,我心裡還存在著猶豫。

去看過他踢球,還是和別的學校的比賽。

我沒有在我們學校啦啦隊的人群中看,而是隔著操場的鐵絲網,站在車門邊,點著煙,像一個宋思明一樣的男人去窺探海藻。

他的每一次拿球,每一次傳球,每一次過人,依然讓我心動。綠蔭場上的喧鬧聲,校園裡的熙熙攘攘,這些都讓我仿佛回到了本科時期。只是伸手觸摸自己的面頰,發現早已時光老去。

我開始忽然憎恨起自己從事的工作,自己身上背負的每一個頭銜,自己兜裡的每一分錢。它們讓我已經覺得自己不再是學生,它們讓我覺得和若甫在漸漸遠離。

我在思考我自己的轉變。我還是那個曾經做家教的我嗎?我還是曾經那個占座排隊的我嗎?我還是那個迷戀QQ聊天的我嗎?曾經過去的懵懂與新奇現在儼然已經離我遠去。

我變得如此的單一,又如此的複雜。單一到我的生活裡只有賺錢,只有為了一個人而賺錢。複雜到我每天要接觸各種各樣的人,他們有學生,有老師,有老闆,有小姐。

我自己在什麼地方?我自己是為了誰而活?

若甫不知道我來看他踢球。中場休息的時候,我看他跑到場邊咕嚕咕嚕地大口去喝水,大聲地和隊友聊天。我分明看到此時的若甫也已不再是曾經那個靦腆、憨厚,只會橫衝直撞的男孩。如今,他已融入到這個有著各種思想火花的群體。

其實,從看到那次KTV裡的DV我就應該發現,若甫早已在慢慢地變化。這種變化也許是我給他的,也許是這個校園給他的,也許是北京給他的。但,無論是誰,這些變化讓他懂的了他另外一面的自己。

他臉上的笑就證明了他此時的快樂。我心坦然。

我和他其實就隔著數十米,他多次目光掃向我這邊,我身體也稍稍前傾,趴向鏽跡斑斑的隔欄,試圖讓他看到我的雙眼。

在他轉臉奔向綠蔭場的一刹那,我眼睛再次濕潤。
19,

好久沒有掉眼淚了。

幸福而平淡的愛情往往讓人忘了曾經的疼。

我不知道看到若甫轉身回頭的那一刹那我為什麼會哭,像一個孩子沒有受到大人重視那般。

也許我是在擔心,某一天若甫會像綠茵場上這樣,因為彼此所有外在的距離而轉身離開,而他再次奔向的方向本就是他該去的地方。

那次以後,我們搬了家。

我們從西直門搬到了知春路。起初住在西直門的理由已經消失,而且每每中關村大街在傍晚的時候都會堵到讓我心慌。

我也很少再開車。我買了一些三葉草的衣服,嘗試著自己也穿一雙匡威的帆布鞋,再配一條Levis的牛仔。褲子我不用買,衣櫥裡隨便拿一條出來,長短、腰圍都正好。

若甫說我開始穿這些只是羡慕他穿牛仔褲好看,想搶他的衣服。我說,“我在向你靠攏”。

正巧,那時候我們也快迎來一次很重要的考試。這個考試也算是國家的很重要的考試吧,人人都要考的,包括我。

我每週只有2天左右的時間可以用來專心看書,其餘的時間則很不固定,要麼出去應酬,要麼出去談事。

人在這些事情之間來回的穿梭,換著各種不同的行頭,這讓自己有了分裂的感覺。人在分裂的狀況下也特別累。

若甫習慣住在學校,我則很多時候因為在外面太晚而不得不選擇回家。一般來說,只要我在23點前忙完,我都會選擇回到學校的宿舍。這樣,我可以抱著若甫,去離他很近,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學校的宿舍條件要比家裡差了好多,無論是床還是其他設施。起初在西直門的時候,若甫都會定期把衣服拿到家放到洗衣機裡洗,再後來他就習慣了像其他同學那樣手洗。他說,“跑來跑去的麻煩”。

我在板床和軟床之間來回切換,在不同的枕頭之間來回調整。有時候清晨朦朦朧朧的醒來,會去伸手夠身邊的人,沒夠到的時候心裡的恐慌感讓我非常失落,驚恐地醒來,才明白,他不在。

我不是一個喜歡打攪別人的人,雖然我即使再晚回宿舍,只要叫門總有門衛給開,但是我始終無法坦然地做到這一點。所以那時候曾想過一直住在學校,最終還是放棄這樣的想法。

若甫和隔壁周圍的同學相處的很融洽,他們晚上在宿舍裡偶爾打牌,偶爾閒聊,偶爾也會提幾瓶酒到宿舍把自己灌醉。這樣,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讓若甫從同學那抽離開來,而自私地讓他一直陪我。

看來,只能由我一個人來分裂。
20,

真再次引起我的關注是在我們準備那次大考期間。

一般每年的5月份過後,學校的教室都會緊張起來,不管是圖書館還是自習室,只要是能看書的地方都會被人占滿。

有一次早上5點半經過自習室的門口,看到排著占座的人已經繞了好幾個圈。他們手裡抱著書,身上背著書,懷裡還夾著杯子,長大了嘴巴打著哈欠。

有時候,同宿舍的或者隔壁宿舍的同學會聯合起來排個值日表占座,每個人負責一周的某一天,那天那個人就要為好幾個人占座。

可想而知的事情就是自習室大門一開,嘩嘩地人流沖進自習室的各個樓層,各個座位,就會聽到啪啪啪啪啪地響聲。一個座位上丟本書,就代表這個座位有主了。

我很少有機會能夠搶到自習室的位置。有時候運氣實在太好,上午10點多去,正好遇到某個人心情不好或者身體不舒服中途走人留了一空位,我就會坐上去,而每每又在白天的某個時刻有事出門,晚上忘記讓若甫去拿,就把書丟在了那裡,被人扔掉。

我也很少有機會能和若甫一起看書,因為他總是在學校,和幾個同學在圖書館有定點的地方。我坐他旁邊看書,又總忍不住要和他講話或者偷偷做一些身體上的小親密。這讓我和他都覺得影響看書效率。我自覺地就不去圖書館那邊煩他。

有一天,無意中去圖書館借本書路過自修的地方,就看到了真和若甫坐在一起。雖然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親密,但是很明顯就是兩個人是看書的“伴”。

在校園裡,男生和女生結伴看書有約定縮成的規則。就像我們用書占座一樣,只要某某和某某一起看書了,你就別在打他們中任何一人的主意,因為他們都有“主”了。

儘管這種結伴看書行為不能說明他們之間有愛情的發生,但至少說明兩人心理的靠近。

我徘徊,猶豫了好久,最終選擇了在衛生間抽了一根煙後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會去圖書館門口遊蕩。我想看明白究竟是誰在給誰占座,那天的情形是不是偶然情況。

當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那個清純美麗,有著烏黑亮麗的頭髮的真站在清晨的霧靄裡抱著一大摞書,手裡還提著油條豆漿的時候,我總會想到《霸王別姬》裡的蝶衣,在大雨滂沱地晚上,戴著厚厚的眼鏡,透過滿是灰塵的玻璃窗,站在小樓的屋前窺探著小樓和菊仙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場景。

豆漿、油條,多麼熟悉的早餐。女生是絕對不會在圖書館吃早飯的,她們可以喝優酪乳,可以吃甜食,可以吃巧克力,絕對不會像若甫這種男生一樣,在自習室吃油條。

我還是不相信。

我在想,莫非我要看到他們上床才會發火嗎?我又憑什麼發火?

一個讓很多男生仰慕的女孩,有貌、有才、有心;一個讓很多女生傾心的男孩,有貌,有才,有義。這不就是世間完美的組合嗎?
21,

經過我一次又一次的“無意”路過,我最終確定真的確是在給若甫占座,而且他們已經在一起看書達一個月以上。

我始終沒有和若甫提及此事。

期間,我回了一趟南京。

誠要開一個商貿公司,可能還想打算經營一個飯店。他需要我給他一些建議,所以我回去看看。

誠又找了一個女朋友,像極了杭州的那個女孩。

商貿公司的事情有貨源一般就有市場,不需要太多的準備。日常的經營基本上就是按流程辦事,處理一些細節上的事情。對於誠而言,這都問題不大。

飯店倒是我們新接觸的領域,多少有些抓瞎,帶了一點賭博的味道。

在南京,我和誠開車看了不少地方,看看各個地方的市口和風水,比較比較價格,盤算一下飯店的定位。

談到為什麼要開飯店,誠說比較喜歡看到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被人欣賞,喜歡看到滿屋客人的場景。

這一點和我相同:賓客盈門總是讓我溫暖。

我對誠說,如果有一天我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我就回來給你當廚子。誠說,那一天的到來也許就是我和若甫的分手之際。

想想就是這樣,若甫和我現在的專業和領域,以及這樣的平臺,將來很難能讓自己安心地到一個小地方發展。若甫早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住“豬窩”的剛畢業的男生。

在北京的一年,要比他在南京4年接觸的東西多得多。無論是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穿的,還是他所接觸的人群以及這些人的思想。

若甫曾經說過一件事,讓我感歎。

本科的時候我們去水房打水,一般打完會把水壺放在水房旁邊然後去吃飯或者幹別的事情,回頭再把水壺拿走。那時候,“水壺文化”是學校一道“亮麗”的風景。你可以看到水壺上被寫滿、畫滿各種各樣的東西,普通的就是寫上自己宿舍的樓號和門牌號或者自己的名字,還有很多都是些罵人的話,“拿我水壺全家死光光”之類。這樣做,無外乎是為了怕水壺丟失,也充分說明丟失水壺是一件多麼平常的事情。

到了X大,學生人數一點沒比本科學校少,水房的打水壯觀情景也一點不比本科差,但是放水壺的地方有上千隻水壺,上面卻非常乾淨。這樣,很少聽說有人丟失水壺。即使丟失了,第二天又會在原地出現,裡面還滿滿地有著一壺水,上面貼了張紙條,“對不起,同學,昨天拿錯了”。

這些細節給了若甫很大的衝擊,他對自己個人的要求也開始越來越高。他經常充滿社會責任感地跟我討論一個問題,只要我有點不愛搭理他,他就會跟我急,說我冷血。

他上課的時候還學會了發言。本科的時候他即使被老師點到,聲音也很小,還經常非常簡短,讓老師陷入尷尬。現在的課堂上,他可以非常有邏輯,很有見地地對某些社會現實給與完整、系統的評述。

這讓我吃驚,更讓我欣喜。X大給予若甫的改變,正在漸漸多過於給他的。我曾經希望他變強,希望他獨立的願望正在一步步實現。

只是我們的愛情,到那時,是不是我也應將其放手?還是我不得不放手?
22,

“若甫,我們打個賭吧”。清晨的床上,我對若甫說。

“賭什麼啊?你不會又想吧?”若甫吃驚地看著我,他一聽到我打賭就恐慌。

“這次不賭那個了”

“賭什麼?”

“賭這次考試吧,賭誰考的多”

“那你肯定輸,你都不看書,我擔心你過不了”

“那不一定,考研我不也沒怎麼看書嗎?”

“你說賭什麼,你輸了怎麼辦,贏了又怎麼辦?”

“如果你考的高,贏了我,我就放你走;相反,如果你輸了,你就得永遠留下”。

我說完這句話就背過身去,我怕讓若甫看到我眼裡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的眼淚。

“你看到什麼了?”,良久,若甫靜靜地說。

“我什麼也沒看到”,我又一次撒謊,但也是實話。我看到的只是兩個同學。

“你說我和真吧?” 若甫一如既往地坦誠而直接。

“我覺得你們很合適”。我說了句實話,也是我心裡的謊話。

“我和她沒什麼,你不用多想”,若甫稍作停頓又說,“要有什麼也是她一廂情願”。

我只聽到了他的後一句話。想想曾經,我不也是一廂情願地對你嗎?一個男人都能靠一廂情願地讓你愛上我,如今呢?一個大家羡慕的女生自然也可以做到。

“若甫,我們的賭約就算定下了,你小心點,一不留神沒考好可就得永遠跟著我了!”

“你有病吧!”若甫罵我。

“你就當我有病,但是這個賭約在我心裡有效。我輸了,我會自動消失。”

我不想隨便說出放手,我想讓自己好過一些,我只是想給自己找個放手的理由,告訴自己,“是你自己無能,誰叫你把他輸了,別怨別人,怨自己吧!”

……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隱約地聽到很多同學都在說若甫和真的事情,他們似乎早已認定若甫和真在談戀愛一樣。甚至會有人向我求證,說我和若甫一個宿舍應該知道。

我忽然覺得男生也是那麼八卦,但轉念一想,畢竟真曾是他們心中的目標女孩,她的歸屬自然會引起他們的好奇。

那時候我甚至擔心若甫會不會受到他們的排擠,後來看來,我是多想了。我們的這些同學都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不是自己的終歸不是自己的;有些事,勉強不了。

……

若甫的託福考的很好,申請美國前十的大學分數都夠了,只是還有這樣的機會嗎?到時候我還會這樣做嗎?
23,

記得在快考試前的一個多月,暑假。

我沒有告訴若甫,也沒有告訴任何同學和老師,我跟隨北京一幫從未謀面的人自駕遊去了西藏。

北京到西藏接近8000公里的路程,也許可以讓我思考很多。

西藏本就是個讓靈魂安靜的地方,也是一個讓人純粹到底的聖地。空曠的草原,綴著各色彩條的綿羊,聖潔的寺廟,樸實的人民…… 我希望這些遠離城市,遠離欲望,遠離所謂的現代文明的聖潔來洗淨我的大腦。

跟隨著一群我從未謀面的陌生人,尾隨在他們的車後,像不屬於他們中的一個在青藏線上馳騁。

我的加入,是和他們簽了協議的,人生安全,行車守則,集體活動等等,這些道理我懂。規則是約束成年人的,規則也是約束懂規則並願意接受規則的人的。

從格爾木開始,我們的車隊時常可以看見青藏鐵路上賓士的火車,這條橫亙在世界屋脊的天路,如今就在我的身旁。

車隊追著火車一路飛奔,我的心也跟著飛了起來,腳下的油門漸漸加大。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望著遠處層巒的唐古喇山,那一刻,我忘記了我是誰,我忘記了若甫。

我原來,只屬於這個世界。

同行的人很多都出現了高原反應,我卻還好。只是偶爾有一些胸悶或者頭暈,但喝點水就會好了很多。

可能是我原本在北京就有胸悶頭暈的反應才會想到來西藏,現在看來,以毒攻毒的效果還是管用。

可當我們到了那曲,我就開始不行了。第一個反應是嘔吐,然後又吐不出來;第二個反應是渾身無力,站立甚至都有些困難,可能和嘔吐有關;第三個反應是覺得孤獨。

儘管我們的隊長讓兩個人輪流對我進行看護,我還是幹嘔到流出眼淚。他們說我的臉色像極了玫瑰紅的葡萄的顏色,紅中帶紫,看起來嚇人。

隊長看我眼淚都憋出來了,就讓我平躺。他拿著毛巾給我敷著頭,給我用吸管喂水。那時候,我甚至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這個陌生人對我的照顧,讓我的孤獨感漸漸消失,在停歇了半天以後,第一,第二個反應也相繼好轉。我們就繼續前行。

隊長開始不讓我一個人尾隨在他們的車後,而是讓我在他的車前面,一直告訴我,讓我不舒服就鳴笛。

我看著身邊樸實的人民,有的人吐著舌頭,有的人雙手合十,偶然還能看到搖著轉經筒的喇嘛,我又怎麼忍心用世俗的汽笛聲去打破這樣的純潔與神聖。

轉經輪猶如小溪流水一般的轉動。聽說只要不間斷地轉,可以使三屆眾生得到解脫;還聽說只要用手握著轉經輪,心中默念著自己的情,或者用眼睛一直看著轉經輪的旋轉,會讓自己心裡得到平靜,會讓自己的情感不至於墮入惡趣。

如果可以,我願在這聖潔的土地,為我自己的一生,為我所愛的人,轉一日經輪。我不求三屆眾生解脫,我也不求天地萬物得以成佛,我只求片刻心裡的寧靜,只求他一切都好。
24,

出行了20多天,若甫在第3天發來信息,問我在幹什麼。我告訴他,我去南京待一段時間,他說好的。

那時候已經是複習的緊張期,若甫想來已經確定我考不過,並且他確定我不在乎,所以也就沒再催促我看書。

很有趣的是,有時候我在車裡會看到CD包裡還有若甫給我刻的輔導班錄音的碟,我會拿出來聽上幾個課時。

中途的時候,若甫已經發現我在撒謊。他開始給我瘋狂的打電話,我一直都是拒接。我不知道那時候我為什麼要拒接,可能就是看到了他戳破我謊言後給我發的資訊,“你這個騙子”。

……

我回到北京的時候,大家依然在瘋狂地複習。我卻一點看書的心情也沒有,心裡空蕩蕩的,沒有了傷悲,也沒有看開後的透徹,如果非讓我找個詞來形容,似乎只能用“麻木”一詞。

若甫知道我回家了,就從學校趕了回來。

“你瘋了是吧?”他進門就開始吆喝。

“你不好好看書出去幹嘛?去哪了?”他又接著說。

“西藏”

我不得不承認,我說出了“西藏”兩個字,若甫有些吃驚。畢竟在那個時候,像我這樣從來平時不表露對西藏嚮往的人,沒有任何先兆就跑到西藏去肯定讓人驚奇。更重要的是,那時候大家都在忙著複習,我又有大把的生意要做。

“不想活你就直說”若甫繼續指責我,並且走到床邊。我就躺在床上,木頭一樣。

“和真叫我的怎麼樣?”我非常平靜地問了這個問題。

“什麼怎麼樣?什麼怎麼樣?我早跟你說過只是普通同學,你腦子有病是吧?”若甫顯得有些急。

“記得我們的賭約,你要加油,別馬虎大意,小心我到時候考的比你多”

我話音還沒落,若甫一把把我的電腦顯示器給撥弄轉了個圈,他沒說話,但我感覺他的火氣已經很大。

我嚇壞了,雖然之前他的口氣有些重,聲音有點高,但沒想到他的火忽然就上來了。

“你幹嘛——?!”我被他忽然的舉動嚇到了,愣了幾秒鐘後沖他吼了一句。

“操!!——你就整天跟個女人似的懷疑這懷疑那,我說了沒有什麼就是沒有什麼!!!”他的聲音也比較大,但是沒我吼他那麼嚴重,只是語速很快。

“好!!!我是女人,我就是女人,賭約有效——!!!”。聽他說我是女人的時候我就急了。

“你—到底——想讓我怎樣?——”

他幾乎是在怒吼,火氣暴躁到讓我想起上次的吵架。他轉身就把斜在一邊的顯示器給推倒掛在半空,由於上面有線連著,他居然又用腳踹了兩下桌子,最終顯示器掉地上摔壞了。

我看他這麼發火,忽然一點火氣都沒了,也許是被他嚇著了。

我看他拿出手機就開始撥電話,電話通了,“喂,真嗎?你和Z繼瑜說說來,告訴他我和你什麼關係”。

我真沒想到若甫會幹出這個事情。他電話還沒掛斷我一手搶過來把電話給掛了。

他連罵了三聲操,摔門而走。

真打來電話,他的手機就在床上一個勁地響,我不敢接。
25,

若甫出門不久,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號碼我不認識,但還是接了。

“喂,是Z繼瑜嗎?”一個女孩的聲音。

“喂,你好,我是。”

“我是真”

我從來沒存過她的號,他應該也沒有我的,不知道這女孩怎麼有我的手機號的,當時把我嚇壞了,那種尷尬的心情差點想鑽床底下。

我想想自己真是個懦夫,比起若甫差遠了,捅了馬蜂窩了還怕疼。

“哦,對不起,沒你的號”我打了個馬虎眼,稍微平復一下心境。

“哦,沒事,我找別的同學要的你號,剛剛你和若甫發生什麼事了?”她很平靜地說著剛剛的事。

“哦,沒什麼,有點小誤會”我只能這麼說。

“我和若甫其實沒什麼”。真直接告訴了我這樣一句話。

“哦,和我沒什麼關係”。我繼續無恥,繼續懦弱。

“你要是不介意,我請你喝咖啡吧?”

“不用了吧,複習挺忙的”。我內心的確想和她談談,但是又覺得尷尬。

“沒事的,今天晚上吧,7點我在西區那邊的咖啡館等你”。似乎真的確有話要和我說,而且好像她甚至知道我和若甫的事似的。

“好吧,到時候見”。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去。

晚上7點,當我看到真的時候,她已經在咖啡館了,微笑地看著我,向我招手,示意我到她對面坐下。

我那時的心情有些緊張,有些自卑,有些怯懦。我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還讓你等我,剛剛路上有點堵”

“你沒遲到,是我來的早”。

真的這句話,給我留下好感,簡單、穩重、得體,尊重。也許就是這一句話就讓我明白,我肯定做了小人。

真像是剛洗完澡,一襲長髮整齊地散落在肩上,畫了淡淡的晚妝,把她的眼睛稱得格外明亮。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手裡提著的精緻的小包就放在身旁。

“其實,你誤會我和若甫了”還是真電話裡和我說的話。

“……對不起”我猶豫半天,還是只能說這三個字。本來我甚至想把自己置身事外,但發現自己在這麼純淨的女生面前實在無法繼續再裝下去。

“我承認,我是對他有意思,但是他早就和我說過他不會喜歡我”。真的坦誠再一次讓我吃驚。

“我原來想繼續努力地喜歡她,但是後來我發現了一些事情,我就放棄了”。真繼續說。

“我們現在是很好的朋友,他很樂意和我說話,我也很樂意和他聊天”。

這句話說完稍稍做了停頓,喝了一口她事先叫的咖啡。

“哦,對了,你叫東西喝”她示意我叫服務員。

“沒事,我不喝”,我擺了擺手。

“誒,服務員,來一個冰摩卡”

她還是招呼服務員給我點了咖啡,而且冰摩卡也是我喜歡的。在那一刻,真給我的印象幾乎好到了極致。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點冰摩卡?”。真的話再次讓我吃驚。

“為什麼?”我很吃驚地望著她。

“其實這裡我和若甫經常來”……“也就坐那張桌子吧”她指了指斜對面的桌子。

“他話不多,到這就低頭在本子上亂寫”。那個咖啡館有一些本子就放在桌邊,有筆可以給顧客在上面寫些東西。

“有一個例外,就是提到你”。真繼續說著。

聽到這的時候,我已經知道我犯錯了。在愛情的世界裡,我犯了猜疑的大忌,並且這種猜忌給對方,給自己都會帶來傷害。我明白了若甫為什麼有那麼大的火氣,也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氣到把電腦給砸了。
“不經意間有時候我會問起你,他就開始喋喋不休地說你,說你在外面做了很多事情,賺了多少錢,還說他手上的手錶也是你買的,還說他的衣服很多都是你買的……,還說你愛喝摩卡,嘍,就這個。”真一連串地說完,指了指我手裡的咖啡。

她面帶微笑,看不出一點尷尬的神情。倒是我,心裡開始翻滾著悔恨和感動。

“我其實對他一直喜歡,這我不會瞞你”。真忽然又說到自己。

“但是,請你放心,我已經和他說的明確了,讓他不要擔心我會繼續喜歡他,所以我們一起自習,之前他是反對的”。真的話打消了我的疑慮,更讓我覺得慚愧。

“你看看這個吧”。真從他包裡拿出了一張紙。

“這是我下午接了他的電話,偷偷地從他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真又接著說。

我輕輕地打開了那張紙,我熟悉的他的筆記本的藍色格子白色的底,上面用各種字體寫了我的名字。“Z繼瑜,Z繼瑜,Z繼瑜,Z繼瑜,Z繼瑜……”有楷體,有行書,甚至還有草書和纂體。

若甫喜歡寫字,我真的不知道他居然用我的名字來練字,我從來沒看到他寫過我的名字。

手裡的這張紙就像是他給我的一封情書,更像是他給我的一大巴掌。

“這是他看書時候開小差無意識裡寫的”……“我當時就看到了……”……“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反正我當時就知道這個人對他很重要,直到他今天給我打電話我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堅決地拒絕了我,原來……”

“真,你別說了。”28,

我用有些顫抖的聲音打斷了她,“對不起……”,“對不起,真,我冤枉你了”……

我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真,我可以抽煙嗎?”。

“沒事,你抽吧”。真一如初見時那般平靜。

“其實,你應該說對不起的是對若甫,他會很傷心”。真看著我,在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對我說。

“我明白的,真,真的謝謝你。”

我不停地點頭,看著青色的煙霧,絲絲縷縷,纏纏繞繞,彌漫在我的周圍。
26,

那天從咖啡館出來,我就給若甫打電話,可又一想他電話還在家裡的床上。

沒有辦法,那個時候我只想立即看到他,然後抱著他,告訴他,我愛他。

我開始首先到他看書的圖書館裡找,慌慌張張地從三層看到四層,一個個人頭,我一個個地看。確定圖書館沒有的時候,我又跑到另外一個自習的教室去找,結果看到一個同學問有沒有看到若甫,他說下午在宿舍看到過他。

我就開始回宿舍繼續找。我們自己的宿舍沒有人,又到他常去的宿舍找,還是沒有人。

找著找著就全身都是汗,開始頭暈。平平淡淡的相愛的日子裡,我去猜忌,去懷疑,掙扎著要放手,沒想到他愛我愛的同樣徹骨。

他從來沒有給我一份情書,從來不問我還愛不愛他,從來沒有擔心我出去見那些很多的朋友,就連我出去和小姐喝酒到淩晨他也從來沒說過我……我曾經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們的距離已經很大,他開始不理解我的生活,開始不關心我的生活,而他擁有了他自己的世界和朋友,我們在漸行漸遠。

此刻,我才明白,他是如此的堅定和簡單,又是如此的忠誠而勇敢。

看著自己疲憊的身體,我就覺得自己活該。

給真打了個電話,她說沒看到若甫,建議我去操場看一看。

對,操場,我趕緊向操場跑去。吃完晚飯的很多同學,還有老師家屬以及附近的居民在操場上,有的慢走,有的慢跑,有的在操場邊玩著器械。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我努力試圖從這些人堆中能把若甫找出來,但是我繞著操場走了兩圈也沒看到他的任何蹤影。

索性,我懲罰一下自己,我開始也在操場上跑了起來。

奔跑的感覺真的和走路不一樣。奔跑讓我眼前的事物開始不停地跳動,讓我的腦子開始活躍,讓我的全身跟著蠕動,血管裡的血也是沸騰的。

這樣的感覺讓我興奮,讓我明白一天的二十四個小時裡,這刻的生命才是最活躍的。

我明白了若甫為什麼喜歡跑步,他是喜歡這種奔跑的感覺。

我再次回到宿舍,還沒有他。我開車回家,家裡依然沒有,床上的電話還安靜地躺在那。

把被他摔壞的電腦整理一下,丟到牆角。這個十五寸的液晶顯示器當初他還說很大,現在已經開始被漸漸淘汰了。

鬥轉星移,所有的外在事物都在變化。原來,只有人的心不會變。

在我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找他的時候,我開始選擇等。料想他的電話在家,他終究要回來。

迷糊中在家睡著,醒來亦快接近淩晨12點。給隔壁宿舍一哥們打了電話,讓他去我宿舍看看若甫有沒有回去。答案為否。

這種等待的感覺讓我發瘋。

下樓,開車,開始整條街整條路的找。我知道我找不到他,他不可能在街上走。但是我停不下來,我停下樓讓我覺得全身僵硬,思想凝結。

最後我又一次撥通他的電話,手機始終無人接聽,他還是沒有回家。

後海邊的五號酒吧,血紅的吧台,牆上猙獰的鬼頭,還有壁畫裡眼神迷離的裸女,這些都無法讓我平靜。

雖然開著車,但還是點了杯酒喝,一個人坐在角落,猛地倒入口中,辛辣的刺激直擊喉嚨。

漸漸全身平靜下來,在這淩晨的時分,望著依然喧鬧的酒吧的人群,我知道,我離他們很遠。

我很自責,我很慚愧,我是那麼地任性而自私,又是那麼地敏感而怯懦。

若甫愛我,愛的那麼純粹而勇敢,他因為愛獲得了別人的尊重,因為愛交到了朋友。我卻在這場愛戀裡漸漸迷失自我,漸漸孤獨。

那一夜,我學會了很多。
27,

淩晨4點,到家。

若甫像尋常一樣,躺在被子裡,兩手放在胸口,呼嚕聲一片接著一片。

想到自駕遊到西藏,原來是自己給自己設的一個局,是場靈魂上的鬧劇。一夜的追逐和尋找,我也只是在尋找曾經一度差點迷失的自我。

如今,我愛的人,他還在這。

洗了個澡,輕輕地爬上床。看著若甫濃濃的眉毛,精緻的雙眼,堅挺的鼻樑,微微有點乾裂的嘴唇,我俯身輕輕地吻了他一下。他意識到我的到來,但是沒有醒,轉身翻向我這一邊,伸手把我摟住,左腿放到我的身上。

呼嚕聲一片接著一片,持續地響。

早上醒來,他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刮鬍子,洗澡,洗臉,刷牙。

我早就讓他不要在早上洗澡,他總是說半夜我老親他,全身都是唾沫。漸漸地,他早上洗澡成了習慣。後來到學校以後,他也幾乎每天洗澡,一度讓我害怕他染上潔癖。

“折騰夠沒有?”他冷冷地在衛生間邊刷牙邊對著我囔囔地說。

“沒有,想看看你下次摔什麼”。我正好能從衛生間的鏡子裡看到他,他也能看到我。我到他臉上分明已經沒有了昨天的一絲憤怒。

“下次摔你”他把嘴裡的水吐了,轉過頭來用牙刷指著我。

“若甫,回來,到床上來”我示意他過來。

“你要幹嘛?”他雙手護著自己的襠部,笑笑的說。

“過來,過來告訴你”我哄他。

“你說”他站到床頭。

“那個賭我不想打了”我故作委屈地說。

“我從來沒跟你玩那個賭”他轉身就去穿衣服了,“你自導自演而已”,他又轉頭對我說。

……

“若甫”

“又幹嘛?”

“你沒擔心真會因為昨天你的電話而知道我們關係嗎?”

“她知道也沒事,她人很好,不會亂說”。

我沒告訴他我和真已經談過了的事情,但我相信他會知道的。

若甫一如真那麼平靜,那麼坦誠,這讓我自卑。自卑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怯懦和狹隘,更重要的還是來自于一個同志的悲哀。我們整天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掩飾自己,原來一個本來“正常”的男生都可以灑脫到不介意讓人知道自己愛的是一個男人。

本來,我們愛上一個男人應該名正言順啊!為何自己卻怯懦了起來?若甫的灑脫和大方,讓我震驚。這些變化,這些品質,都是他什麼時候學會的啊!

而真呢?其實從她的口中應該早就知道若甫在愛著一個男人。當一個女生知道了自己喜歡的人是“同志”的時候,還可以如此大度地和他相處,如此大度地坦承自己對他的喜歡,如此睿智而禮貌地和我交談,這又是何等的品質啊!

“若甫,你不生氣了啊?”

“過去了,不提了,最近複習的煩躁,才砸電腦的”

“電腦砸就砸了吧,我怕你怪我”

“不怪你,只是下次你別再折騰了,還有不能無故消失”

“你昨天不也消失了嗎?”

“我看電影去了,懲罰你一下,讓你帶我去看《伯恩的身份》,結果快停映了你還不提起這事,估計你就忘了”。

有些事,有些承諾我居然把它們給忘了,而若甫卻把它們看的很重。也許只是因為太過在乎,才會去期待,才會去故意憋著不說,希望對方某一天的忽然想起。

的確,他昨天去看這場電影,是對我的懲罰,也是對我的忠告:平淡的日子裡,別忘了對愛人所做的任何承諾。因為他會等,他會期待,如果等的次數太多,期待落空的次數太多,可能他就不再等待,不再期望,愛就在這些無休無止的等待和期望中消失了吧。
28,

在距離考試還有不到20天的時候,若甫開始不在學校自習了。

他每天就在家裡,哪也不去,只顧埋頭用功。我基本也很少出去應酬和忙自己的工作。一是因為快臨近考試,二是因為剛剛新學期開學,沒有什麼工作可做。

我一般下午去新中關旁邊的家樂福買菜,買2-3天的食物放到冰箱裡。有時候也會買點酒,畢竟那時候我們對酒已經很適應。

在北京有一個很重大的好處就是各種檔次的酒店一般都有二鍋頭賣,這樣喝酒會省不少錢。那時候和班上同學一般週末也會聚個一兩次,找個還算可以的館子,幾個人點兩瓶“牛二”(牛欄山二鍋頭),在菜上到一半的時候一般一瓶就沒了。

而在南方,很少有十幾塊錢的酒是能喝的,飯店一般也沒有這樣便宜的白酒。

若甫有時候看書看著看著會忽然笑起來,我問他你笑什麼啊,他說你看這個SB,人家地震他跑人家去撿東西,被砸死了。他問我,這到底是盜竊未遂啊,還是既遂啊。我說肯定既遂啦,但他沒那個命啊。

若甫現在特別愛笑,也比以前愛說話多了,有時候還經常給我講笑話聽。晚上在床上,我會抱著他,故意噁心他讓他給我講大灰狼的故事。

“繼瑜,我想跟你打個賭”他一邊低頭看著書,一邊對著桌子另一頭的我說。

“什麼賭?”

“你以前經常和我打的賭”

“什麼啊?”

“咱們這次考試,只要你比我少,你這輩子都別想上我,如果你比我多,我就給你一次,怎麼樣?”。他說完我就覺得他太外行,“0”都不會說,但我絕對不會跟他普及這樣的知識。

“完了,這輩子你這座大山我是不指望推翻了”。其實我知道,他只是想激勵我在最後的幾天好好看書。

“怎麼樣?玩不玩?”他眼睛睜的圓圓地盯著我。

“玩就玩,為了這一天我都磨刀霍霍向豬羊好久了,憋死了!”。我想,我就成全你的好意吧。

但其實就在那些天裡,自從真的事情過後,我們每次在床上,他都基本上主動提出來要讓我試試,我都說有賭約在,我不想破壞規矩。

這些細節,都讓我明白,他愛我,深深地愛著我,在為我考慮,但是是用了一種很內斂的方式,就像曾經我借他錢一樣。

他也在用這種方式打消我對他和真在一起的疑慮,他不喜歡解釋,我也不愛聽解釋,就這樣,兩個人用其他的方式達到互相明白對方的心。

而我,在他面前,早就習慣了被他“蹂躪”。我喜歡他的那種強勢和霸道,喜歡他的乾脆和直接,也喜歡聽他最後那一刹那所發出的沉悶的聲音,更喜歡看他滿頭汗水一頭栽進我的懷裡,然後繼續地親我。那種事前,事後激烈和溫柔的對比,讓我幸福。

有時候,我們一直在尋求著彼此的統一,會互相等待,會互相催促,直到後來大家都能從肌膚任何一絲的觸動以及嘴角任何一絲的微笑體會到對方所快要到達的高度。

也許,這就是和諧。
29,

人生的又一次大考,我和若甫的考場不在一起,很意外也很有意思地是我和真被分在了一起。

我和真的考場在香山腳下的一個什麼中學,已然忘記。若甫被分在了海澱的學校,離家很近,他可以考完中午回去休息。

也許安排我和真在一起考試,冥冥中自有天意。

因為這個考試要持續兩天,並且每場三個小時,對人精神上和肉體上的折磨都可想而知。我倒還好,因為早就沒抱什麼希望。

這個考試不同於考研,考研可以靠運氣,而這個考試某種程度上比數學題還精細。沒有一定時間的投入和一定的基礎是不可能戰勝它的。

我有車,因此真就不需要擔心早上趕不過去,也大可不必在學校附近住宿。

真起初有些靦腆說不麻煩我,若甫則說讓她不要矯情。

第一天的上午考完,我沒有任何感覺,因為我對基本上80%的題都是模棱兩可,反正又是選擇題,圖好卡就交了卷,買了個漢堡在車裡等著真。

“若甫沒看錯人”,真一邊啃著漢堡一邊對我說。

“什麼意思?”

“別裝了,我都知道的。”

“呵呵,你知道什麼啊?”

“我知道你們已經在一起六年了,大學同學”

“這很多人都知道啊”

“但他們不知道你們的關係”

“你有偷窺欲,腐女就指你”

“同時,我也羡慕你”,她羡慕我是應該的,這我承認。

“因為你喜歡若甫,所以才羡慕我,你那叫妒忌”

“不是,就是羡慕,我從不妒忌任何人”,她的眼神和語氣讓我覺得她沒有撒謊。

“其實你要是有錢,並且有意,下學期我們院和美國的X大的交換生你可以讓他去”。

真提到了學院的交換生計畫,這個我一點都不知道,若甫也從未和我提起。其實這個應該是每一個學生都知道的,可能就只有我不懂。

“仔細說我聽聽”。我表示感興趣。

“具體細節你自己去院裡網上看,我不和你講,我只告訴你好處,首先一條就是英語,其次是鍍金,再次是眼界,最後是將來的工作”。這個女孩對很多東西的分析可以如此清晰,如此絲絲入扣,又簡潔明瞭,真是我們這個專業的好材料。

“你應該去!”我對真說,言辭懇切。

“我沒有你這樣的男朋友,命不好,前年他出國了,沒帶我”。這個我聽若甫提到過,真原來就是我們學校的,她男朋友也是,後來和她分手後出國了。

“你家裡呢?”我的意思是指讓她家裡負擔一些。

“我從不麻煩家裡,這是自己的事,我已年滿18”。她言辭酌酌,不容爭辯。

“不用這麼上綱上線,你畢竟還是在中國”

“不,這是我個人對自己的要求,和國情無關”

“那你的學費呢?”

“教人彈鋼琴啊,掙的不少”,哦對了,我忘了她鋼琴彈的好。

“可以教我嗎?我付你工資”,若甫喜歡鋼琴,我想學。

“手伸來我看”

“嘍”我伸出了滿手油的雙手。

“一點不像是GAY的手!”她一句話差點沒把我笑噴。

“你這個腐女,GAY的手有什麼特點啊?”

“柔弱,纖細,至少無毛”她繼續讓我崩潰,莫非她也喜歡上了若甫手上的那些性感的毛髮?

“你太腐了,但是還不及格,需要進一步學習!不說這個,你說我能彈鋼琴嗎?”我想言歸正傳。

“估計夠嗆,看你手上的感覺了,畢竟老大不小了”她說的也是事實。

……
在車裡我們還聊了很多關於若甫的事情以及她對同志的看法,最後我得出結論,她的社會責任感很強,個人要求很高,具有很強的奉獻精神。這與很多人口中的藝術女子有很大的反差。

原來,纖弱的外表裡也可以藏著一顆勇敢的心。

那次考試的兩天,真給我買過早飯,給我買過咖啡,還讓我不要早交卷,儘量多想想,說不定有機會。

最後一場結束我在她考場門前等她,如水的人流裡我一眼就把高挑陽光的她給挑了出來。

“嘿,真,這兒”,我沖她揮手。

“怎麼樣帥哥?有機會嗎?”她熱情地和我打著招呼,畢竟考完了,心情也舒暢了好多。

“考完就考完了,不管他了啊,你呢?”我想著她肯定沒問題,目標明確的人在這種大考裡基本不會翻船。

“我懷疑有外星人參與這次出題”她說完我就笑了。

“哈哈哈,其實我也有同感,還怕說出來丟人呢”

我在想,好真實的一個女孩。

“給你家若甫打電話”真提醒我。

“幹嘛?你不怕肉麻讓你傷心啊?”我故意調侃她。

“我沒你那麼小氣,我怕我和若甫說的話讓你傷心才是”,她倒打一耙。

哎,這個女孩實在太完美,聰明、善良、自立,可惜我非凡人,不然娶了你。

“喂,若甫,考的怎樣?”

“你別煩我,我面壁呢”若甫在電話裡的話又讓我想起了考研時候的他,不知道他這次又要狗日誰了。

“真讓我給你打電話的啊,你和她說兩句”,大家事情說開了,我也忽然坦蕩起來,那種感覺真好。

……

“喂,若甫,我真啊”,她的聲音怎麼跟和我說話不一樣了呢?我又來了。

“……”若甫說什麼聽不清。

“晚上唱歌去吧”,真提了個好主意,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去後一直想叫她唱歌的。

“……”若甫說什麼聽不清。

“好,那我和你老公直奔錢櫃了啊!”。我的媽,這個女人實在太帥,若甫現在沒話說了,我讓他叫千百次他都沒叫過,現在不知道他電話裡會說什麼。

我趕緊豎著耳朵聽電話。

“……”還是沒聽清。真把電話掛了。

……

“最後若甫說什麼?”

“他同意了啊!”

“原文轉述”

“他說好的,要換件衣服洗個澡”,真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向我鬼笑了一下。

一路有說有笑,直奔錢櫃。
30,

那天在KTV

我們車還沒到白石橋就堵住了,這讓我很崩潰。我最討厭北京的堵車,有的時候憋尿甚至想在車裡找個塑膠袋解決。

那天依然。我真是憋死了,甚至不停地偶爾打個顫。

“你要是憋的慌,你下去那邊上個廁所,車我來”。真說了這樣一句話,當時把我尿意全給嚇沒了。她怎麼就看出來我想上廁所了?她居然能開車卻從未提起。

“大神,以後我叫你大神!”我只能這樣形容她。

“你到底去不去啊?”真用煩我的眼光看著我。

“去,我去”,我真是服了她了。

我下車就急著往路對面的廁所跑,她換到我的駕駛位上去了。等我從廁所出來,車已經被她開走了。雖然離錢櫃不遠,但畢竟還有段距離,我一路小跑地跑到錢櫃,渾身全是汗。

“嘍,來了”,真和若甫坐大廳裡等我呢。

“真,你真是個仙女,我算服了你了”我對真說。

“再等幾個人,她們馬上到”,沒想到真又叫了幾個同學過來。

後來我和若甫又叫了兩個男生,最終一共4男6女,開了一個大包廂。

若甫緊緊地挨著我,我可以聞到他身上剛洗完澡的沐浴露的味道,清香,優雅。我多次試圖稍微坐開點,但他總又貼過來,還時不時地讓我去唱歌。

那時候我對唱歌早就沒了興趣,主要是和那幫小姐一起,真的是很少練習有點“層次”的歌,唱了她們也聽不懂。

“你們倆別那麼親熱來,點歌點歌”,這句話是A說的,那天她也去了,我至今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和若甫的關係。

“你們唱,我做觀眾”,我對她擺擺手,又和身邊的若甫說,“你去點去”。

若甫跑去點了一首歌後就出去拿吃的東西了,自己一個人來來回回好幾趟。我沒有跟出去是怕這幫很敏感的女人多想。

到了若甫點的歌的時候他居然還沒回來,我也就拿起來唱,歌是張學友的《一路上有你》。

你知道嗎愛你並不容易還需要很多勇氣是天意吧好多話說不出去就是怕你負擔不起

你相信嗎這一生遇見你是上輩子我欠你的是天意吧讓我愛上你才又讓你離我而去

也許輪回裡早已註定今生就該我還給你一顆心在風雨裡飄來飄去都是為你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就算是為了分離與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點也願意就算這輩子註定要和你分離就算只能在夢裡擁抱你

這首歌更像是給我在點,但那一刻我和若甫又分不出你我,誰唱都能被彼此的情誼打動,很可惜若甫在我唱的時候不在。

一首歌唱完,引來一片叫好聲。我的聲音實在是找不到一點點柔弱。滄桑的聲音可以把這首歌演繹得更好。

用真的話說,“摩擦感十足,彈性、磁性俱佳”。

在大家的鼓舞下,我就又點了一首歌。這時候若甫回來了。

真在一旁大叫,“把Z繼瑜的歌趕緊優先,趕緊的”。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可能是想讓若甫趕緊聽到我的歌吧。

婉轉浪漫的音樂響起,他們看到我點了一首女人的歌而不停大聲地歡呼。我點的是梅豔芳的《親密愛人》。

今夜還吹著風想起你好溫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鬆也不是無影蹤只是想你太濃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你對我那麼的好這次真的不同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謝謝你這麼長的時間陪著我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這是我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分

啊~~~

一曲還未唱畢,眼裡噙滿眼淚,光影飄搖裡,過去的往事在我的腦海裡一一浮現,那個我深海、摯愛的男人,如今就在我身邊。親愛的人,這是我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分……

沉靜五秒後,爆發出熱烈地鼓掌,十個人都站著,望著我,看著我眼裡的淚水,相信那時那刻他們不知道我在為誰唱,但他們應該都明白了:這個整天不上課,開著車到處“騙錢”的人的心裡有著一個人,有著一個可以讓他掉下眼淚的人。他們應該也明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愛的名義。

若甫眼角的濕潤我看到了,相信還有真。若甫輕輕地拍手,輕輕地點頭,輕輕地拉著我的胳膊示意我坐下,端了一杯水給我,“喝一口”。

是啊,愛的路上有你,我並不寂寞,你對我那麼的好,這次真的不同,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就像你一直在為我守候。

腦子裡響起了轉經輪的轉動聲,猶如涓涓細流靜靜地流淌。親愛的若甫,你聽到了嗎?那是我在為你轉動。
31,

後來,我和若甫談到了他出國交換留學的事情,他起初表示反對,可能是因為覺得花費太高。

在我跟他分析了得失利弊,還有自己手裡的錢的總數以後他有一些動搖,最終我拉上了真還有好多同學勸他,他又和家人商量後最終決定出去一個學期。其實他在和他媽媽商量的過程裡,我倒是擔心他媽媽會不同意的。他們具體的商量細節我至今不得而知。

2007年11月份,大考成績發佈,我以11分之差沒過。若甫,真,A,B等人都通過。其中真的成績最高,若甫次之。

我們曾經打的賭沒有履約,我對若甫說,“等你從美國回來再給我”。

若甫在2007年的12月份飛赴美國,先是參加G大學的寒假交換項目,然後又接轉他們的半個學期的課程。

在他離開的那段日子裡,我心緒很平靜,畢竟感情很穩定。

我們有時候會在網上進行視頻,他給我展示他在美國的一些“成績”,有時候會說想我,有時候也會說想家。

有一次,我還要求他在視頻裡把衣服撩起來讓我看看他的身體,他則乾脆地脫光了讓我看,後來說擔心他同學回來沒有做出更誇張的事情。

我平時跟真見面的機會比較多,因為那時候我會跟她一起去學鋼琴。我起初的目的只是為了學若甫喜歡的那幾首曲子,後來因為指法,節奏等等太差,慢慢地就從基礎開始學起,從簡單的《兩隻老虎》開始,也能把稍微複雜的一些曲子彈到聽起來像是那麼個意思的地步。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事情,就是若甫的媽媽由於出門摔跤導致輕微的腦出血。若甫並不知道這個事情,是若琳打電話告訴我的,我回去看過她的媽媽幾次。

言語中能聽出她對若甫哥哥的些許抱怨還有對若甫的期待。她總說,“親的還是親的,抱的還是抱的”。

她對若甫的期待裡,我也聽到了她希望若甫能儘快地走向社會,開始工作,開始結婚生子。她還和我說,若甫爸爸生病期間總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看到兒子長大成人,沒能見到自己的孫子,沒有子孫滿堂的喜悅”。

若甫媽媽誇我懂事,體貼,比若甫有能力,說我將來一定能找到一個好的老婆,孩子也一定很聰明。這讓我很難過,我深刻地意識到這是上輩的父母永遠無法割捨的一個情節。

他們把自己的成功很多都寄託到了兒女的身上,把自己一生的終結點看得很淡,但卻希望在他們生命終結的時候能看到兒女結婚生子。

這些事我沒有和若甫提起,我不想讓他太多地去考慮這個問題,畢竟這個問題他終究還是要面對,能遲一天就遲一天。

若甫在到了美國後給我郵箱裡發了一封信,原文轉錄如下:

親愛的繼瑜,

請原諒我在機場沒有和你擁抱告別,但是不代表我不想,我甚至想在機場和你深吻,只是,原因你知道的。我也看到了你眼裡的期待還有不舍,我知道你愛我,我也請你相信,我同樣深愛著你。

請原諒我在生活中一直沒有向你說出過這三個字,也沒有回答為什麼會愛上你。事實上你每次在問我的時候我也在問我自己,終究沒有想出答案。愛也許就是愛,沒有任何原因。你曾問過我什麼時候愛上你的,我想也許是在我父親去世的那一刻。我失去了一個親人,那刻我也明白我離不開你。

請原諒我向你隱瞞了一些事情:小馬的錢我早就知道是你的,這曾是我們三個人之間迴圈的秘密。我之所以沒有用大劉的五千,就是因為我知道小馬的錢是你的,我用的心裡好受些。那天你的離開,讓我恐慌,我怕接連失去兩個摯愛的人。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和真接過一次吻,是她讓我給她的感情的告別的吻,但是請你相信,我在吻她的時候腦子裡全是你。請答應我,不要去質問真,也別表現出異樣,她是一個好女孩,只是我不曾愛過她。

請原諒我這些年一直沒有像你一樣照顧我而去照顧你,雖然你比我小,但你在我心中卻一直是我哥哥一般,父親一般,有著別人無可替代的位置。請允許我叫你一聲“哥”吧。我會在餘下的生命裡,好好待你。

請原諒我平日裡對你的“冷漠和自私”。我不會表達我的情感,這可能和小時候的性格有關。北京的這一年多,改變了我很多,知道了自己的缺點,知道了自己還需要繼續努力。這些,都是你給我的。

請相信我對你的愛,不管前面遇到什麼樣的事情,請你一定相信。你曾經說過,如果我哪天想走,想離開可以隨時離開。我現在也向你說同樣的話,但是我卻比你更清楚你自己,你不會。

至於結婚的事情,我一直都在考慮,一直都在思考。請原諒我至今無法給你答案。但是我向你保證,即使你結婚了,我今生也不會再愛任何人,包括男人和女人。

我在美國一切都好,只是有時晚上上床前特別想你,而你卻還沒有睡醒,不忍心打擾你。不知道沒有我在,你會不會能安然入眠。

桌子抽屜裡有我給你的一個生日禮物,本來生日的時候就想給你買,但那時候我錢還沒有存夠,就草草了事地送了你一塊蛋糕,最終還是我吃的多。

還有,我回去了帶我去一趟仙林。

永遠愛你的:若甫。
32,

若甫離開的那段日子已經是我們忙著畢業的時節。

學校的事情基本就是僅剩的幾門課程還有畢業論文。畢業論文我花費了一定的時間和精力,但是終究還是順利通過。

那時候的北京,到處開始充斥著濃濃的奧運氣息,和幾個同學去參加過幾場奧運相關的活動,有時候看到特別美麗的場景或者特別令人動容的時刻,總會想起若甫,總會想起那首歌,《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若甫信中提到的禮物是Iphone手機。這是他送我的第三台手機了,中間我自己陸陸續續地還用過兩個,但他送我的第一台,第二台我至今保留。第一次他送我手機也許是為了道歉和還債,第二次則完全是為了表白,第三次送我就已經是相愛。

誠中途來過一次北京,並且陪我小住。他說他可能要和那個女孩結婚了,這還曾讓我一聽有些傷感。

誠晚上就睡在我的旁邊,只是熟睡的時候我會偶爾間以為他就是若甫,會把手搭到他的身上,忽然間就能覺得不是而立即抽回。誠會在夜裡故意摟著我,這讓我不止一次地警告他讓他別對我進行誘惑。誠說,他只是在替若甫對我進行考驗。

似乎只要還是學生,總歸可以逃避很多事情。那年春節在家,父母沒有向我再提起結婚的事情,只是我主動向他們透露了不想結婚的思想。我爸說那是我還沒有畢業,沒有定性,會有想的那一天。我媽則說,“慢慢來,找個好點的。”

只要他們不急,就能給我些許的安慰。

生意方面,我和前面提過的幾個老闆有一些小生意的來往,沒掙多少錢,就是喝了不少免費的酒。和老師一起搞的培訓機構倒掙了一些,可以在北京買房付個首付了。

那時候,睡的晚,有時候還會下一些**尋求刺激,但沒有再有過任何交友的體驗。

曾經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個特像若甫的人,開車跟在那個人後面繞了好幾個彎,最後轉到正面,才說服自己說不是。

依稀中,是我覺得太想他了。
33,

2008年5月份,距離若甫回來的日期還有3個月。

“喂,大哥,我媽媽又摔著了,怎麼辦啊?”若琳的聲音已經是帶著哭腔。

“你先別急,千萬別告訴你哥,我下午就回去,你在哪呢?”

“我在回家的路上,還沒過天長”

“好的,我大概下午5點前會趕到你家,你媽媽現在在什麼地方?”

“縣城醫院”

……

考慮到可能要用車,我開著自己的車回去的山東。

抵達山東南部那個熟悉的小城時,夜幕已經降臨。自行車的鈴聲,吆喝著的叫賣聲,汽車的鳴笛聲不絕於耳,看著一張張熟悉的樸實的面孔,他們是如此的和我親近。

這個小城,這幾年我來的次數比我到我家還要多。每一條路,每一條巷口我基本都能熟悉。幾個不多的紅綠燈路口,綠燈,總在你需要的時候為你亮起……

我到醫院的時候,若琳紅著眼睛在醫院的門口等我,在見到我的一刹那,開始控制不住,捂著嘴哭了出來。我輕輕地摟了一下她,告訴她,“有哥在,不要擔心”。

若琳告訴我,她媽媽由於一個人在家,因為頭天晚上下了雨,夜裡起夜摔倒了,導致腦部再次出血,並且沒有得到及時、科學的救治,下半身已經不能動彈。

走進醫院,讓我再次想起他的父親,又想到他的母親如今也躺在了醫院。8年前在宿舍見到的那個憨厚樸實的父親,那個靦腆倔強的母親,如今已是一去一殘。

今年年初還和她母親有過交談,如今已經喪失了一半的語言能力。消瘦枯黃的臉由於浮腫變得與身體不協調的脹大,一個人平靜地躺在醫院的病房裡。

病床下一雙沾滿泥土的膠鞋引起了我的注意:左腳的左前部,右腳的右前部都壞了,又被用帆布重新補好,顏色明顯和其他地方不同。這種鞋,我曾在若甫父親的墳前也看到過一雙。

微微的有些風從窗戶吹進來,我示意若琳把窗戶關上。若琳從床前離開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若甫母親嘴角泛起的一絲絲微笑。也許,她知道,她的兒子回來了。

若琳用我的手機給他遠在南非的哥哥打去電話,從房間外回來的時候笑笑地向我搖搖頭,繼而又說,“他很快回來”。
34,

2008年6月份,距離若甫回來還有兩個月。

若甫已經知道他母親腦出血的事情,在電話裡,視頻裡不止一次地嗚咽。我告訴他,“有我在你母親不會有事,安心把剩下的課程學完,學完立即回來”,我又轉念告訴他,“寶貝,我太想你”。

若甫母親並沒有在醫院住多少時間,就送回家裡休養。我說要帶她來北京,被若琳的幾個伯父和叔叔嚴厲阻止。我也知道,在他們眼中,我終究是一個外人。

若琳請了假在家照顧她的母親。若琳比我初見她的時候堅毅勇敢了很多,也不再如那時候那般靦腆、羞澀。看到她在院子裡舀水掃地的樣子,我明白,若琳也長大了。

由於我6月中旬要論文答辯,我提前了十幾天回到北京。

校園裡又是一派繁忙離別的場景,鮮花、笑聲、穿著整齊畢業紀念衫和學位服的同學,到處是拿著相機拍照的人。

和真相繼又吃過幾次飯,不少次欲言又止,可事後又總想不起要問她什麼,和她說什麼。可能我想告訴她,“我想若甫了”。

若甫南非的哥哥在6月中旬我論文答辯期間回到國內。他沒有聯繫我,從北京直接回到了山東老家。直到若甫回來之前我沒有見過他,也沒有任何聯繫。既然若甫的哥哥回來了,我就沒有再回去,畢竟她媽媽的病情也算穩定。

那時候學校畢業的事情忙的不可開膠,公司的事情又出了點小狀況,我幾乎24小時頭腦都在轉。有時要和同學分別喝酒,先是一陣悲傷,繼而又要擦乾眼淚去陪生意上的朋友摟著小姐唱歌,又得裝出一陣歡喜。

光怪陸離的燈光,聲嘶力竭的呼喊,扭捏造作的女人……這一切讓我厭煩。

在KTV的廁所門前,看到一個幫人開門,沖馬桶,遞紙的服務生,像極了若甫。

“哥,歡迎光臨” 一聲哥表示對我的尊重。

“哥,這邊請” 他示意我用哪一個小便池。

“哥,您操勞了,小弟給您捏捏” 我一邊小便,他居然就站在我身後給我捏背。

“哥,我來幫您” 我小便完他幫我沖水。

“哥,這是您的紙巾” 他遞了一張紙巾給我。

在洗臉台附近,我看到了他的小費就齊整地放在一個果盤裡。我伸向口袋,掏出了100塊錢放進去,“我再來,再看見我,別叫我哥”。

……

“來,我來唱!”走進KTV,我大吼一聲。

我唱著屬於我的歌,其他的男男女女伴隨著昏暗幽黃的燈光糾纏在一起……

35,

2008年7月,距離若甫回來還有一個月。

我已經離校。當我拿到屬於我的那兩張紙的時候,它顯得沒有任何份量,我只是把他輕輕地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隔了幾天才又想起,把它拿回家放好。

X大這兩年給我的不是那兩張紙裡面的知識,我的考試幾乎沒有任何A,甚至有好幾個C.

但是,這兩年裡,我認識到了我不曾認識到的人,這些人給我帶來了新的視野,給我帶來了新的對人的看法。

我看到了很多真和美,看到了孜孜不倦追求的精神,看到了堅守如一又嚴於律己的品質,看到了率性而為,個性自我的灑脫。

他們,是由無數個真,還有你和我組成。

畢業的散夥飯上,大家都想到了若甫。我單獨讓服務員拿了一雙筷子和一個杯子放在一個空位上,大家都笑著,沒有反對;拍的任何一張畢業留戀照片上,我都故意留出一個空位,我說等將來若甫回來了,PS一個他上去。

真說她要去香港的一個外所工作了。我送她去的機場。

她在車上又說了曾經和我說過我的話,她說她羡慕我,我說我也羡慕她。她問我羡慕她什麼,我說我羡慕你的真實,羡慕你的為自己而活。真說,她那也是一種無奈,如果有若甫這樣的男朋友,她也做不到為她自己而活。我說,“謝謝你,真”。

聽若琳說,若甫的哥哥要調到北京來工作了,可能要在北京租房。我說讓你哥直接聯繫我,我可以幫忙。後來就開始一直等他哥的電話,終究沒等到。我是想和他哥商量下他母親的事情,畢竟她已無法自理。

大劉和誠都訂在了8月8號結婚。

聽說大劉要結婚,我很高興,終於曾經那個一度縱容和包容我的兄弟要結婚了。

聽說誠要結婚,我很欣慰。這個一直在尋找,一直在清醒著的兄弟即將擁有他另外一段嶄新的人生。

7月份回了趟南京,幫誠籌備一下他的婚禮。誠打算就把婚禮放在他的飯店舉行,我說原來你當初要開飯店等的就是這樣的一天。誠執意要把欠我的5萬塊錢還上,我說就當是我送你的禮金,就像曾經我離開南京時候一樣,你幫我起航。

誠送我到機場,在機場的停車坪上,誠對我說,“繼瑜,我結婚去了,記得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兄弟”。

打開車門,慢慢走向機場的入口,沒敢回頭望,因為眼淚抑制不住地流淌。
36,

2008年8月8日。

距離若甫回國還有10天。

這一天屬於每一個中國人,這一天更屬於誠和大劉。

我是8月5號飛到的南京。在一片責備和遺憾聲中我離開北京,那時候正值奧運,很多人想著我的車,想著我手裡的奧運門票。最後,我撒了一把給我的幾個好朋友,就自己留下了兩張。

8月6號,我開著誠的BMW去了一趟儀征,給大劉提前慶賀,因為8月8號那天我不能到場。

大劉說他可以理解我,但是必須得提前和他的朋友喝一場。8月6號晚上,在儀征的怡華東園飯店喝醉。大劉第二天告訴我,說我喝醉了一直在笑,又一直在哭,我告訴他,我想若甫了。大劉還告訴我,說若甫在本科的時候被我氣的偷偷地掉過幾次眼淚,他們一直都沒告訴我。大劉還說,如果有一天我和若甫能夠也結婚,他一定到場。我對大劉說,“謝謝你,兄弟”。

……

誠的婚禮佈置進了很多奧運元素,還買了5個好大的福娃放在門口。我笑他是不是打算生五個孩子,誠說,“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

所有人的婚禮都是浪漫的,相對于新人來講。

那天我就坐在誠的高中同學一桌,和好多老同學坐在一起聊天。有幾個人我已經叫不上名字,顯得非常尷尬。他們倒是對我記憶深刻,說高中時候的我就比較獨,冷若冰霜,讓人靠近不了,記不得別人名字很正常。他們還說沒想到能在誠的婚禮上看到我。

誠在敬了一圈酒以後終於到了我們這一桌。那些高中同學一擁而上,幾乎全世界勸酒的話都說遍了,最後只有一句讓誠連喝了三杯,“誠,我們已經認識你十年啦!”

十年的光陰,如微風一樣,在你不經意間悄然拂過。回首過去的十年,原來,誠一直在我的身旁。

觥籌交錯之間,誠已經有些醉意,儘管後來我知道他的酒裡還摻著水。大家的興致都很高漲,一是因為婚禮,二是因為奧運,畢竟在那個時刻的每個人心裡都洋溢著喜悅。

在奧運開幕式還沒開始之前,誠就把我從高中同學那一桌藉口給我換到了他的家庭桌上去了。在我們那有個習俗,那一桌坐的都是自己的領導和雙方的父母,都屬於德高望重的前輩。

那天誠的婚禮還請了樂隊,有一些現場的音樂過度和表演,中途在誠敬酒的時候聽到了那首若甫最愛的《夢中的婚禮》。

如絲如縷的傾訴,美妙的樂符在身心之間緩緩流淌,那一刻,我終於愛上了鋼琴。那一刻,仿佛音樂是在為我和若甫奏響。

親愛的,你快回來吧!

那天誠和我都喝醉了,一幫高中同學互相架在一起說去鬧誠的洞房。到了誠家我就在沙發裡睡著了,後來誠把我叫醒,搬著我的頭告訴我,“等他回來,你們也結婚,我去鬧你的洞房”。
37,

2008年8月11日,距離若甫回來還有7天。我回到北京。

原來等待不是因分別而讓人難過,而是快到了但還沒到的那一刻最讓人心痛。

我把家裡床上所有的床單和被罩都洗了一遍,把桌子擦的乾乾淨淨,把廚房打掃的通亮。

我給若甫打去電話,他告訴我他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打好包,已經無法再多等一天了。

那幾天,我前陣子為若甫準備的生日禮物也弄好了,我去把它取了回來,又找到一個禮品店用禮品盒包好,捆好,還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寶貝,生日快樂”。

禮品店的服務員不停地說我很幸福,說我的女朋友也很幸福。我告訴了那個小姑娘,“我送的,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女朋友”。那個小姑娘又說,“你對你朋友真好!”,我告訴那個小姑娘,“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愛人”。

我忽然發現,那樣的時刻好幸福。

……

一切準備就緒,就開始慢慢的熬。我每隔幾個小時就給若甫打電話,問他在幹嘛,不管他那是白天還是黑夜,我都是這句話。

電視裡奧運賽場的激動,讓我瘋狂。

我在家裡的地板上躺著,脫光了衣服,看著床頭的若甫,使勁地做著俯臥撐,做到大汗淋漓,然後學著本科時候的若甫,用冷水澆透全身。鑽進被子,沉沉地睡去。

……

那個時候,公司正值繁忙,雖然奧運時期大家都心浮氣躁,但總還是把錢看的重要。

我因為太過思念,一連幾天在家,公司的電話我基本都不接,以至於我們的市場經理上門找我,我只能裝病在床,結果惹來更大的麻煩。

經理走後的第二天,幾個股東和股東夫人提著水果和花籃上門。他們的到來只有一個原因,因為我們的那個老師打算拆股回學校,而我就擁有了絕對的控制權。

他們的突然造訪,讓我防不勝防。其實他們從一坐下來就發現了異樣,我只能說是我弟弟。其中的幾個女人算是比較會說話,說我和弟弟長的很像。

一床被子,一個長枕頭,兩雙一樣的拖鞋,兩個一樣的杯子,兩人在黃山合影的相框……這些會是兩個兄弟兩住的地方嗎?

他們走後我就更不想去上班了,但是轉念想到若甫給真打的電話,我就變得充滿了力量。
38,

2008年8月17日。若甫明天就回來了!

我一整天都覺得自己的嘴不受自己的控制,總是笑,總是笑。然後,手和腿也不受自己的控制,這邊抓一把,那邊踩一腳。

我跑到原來的那個旅行俱樂部去玩了一圈,原來的隊長已經到國外去了。為了紀念他,我在文中也給他一個名字吧,叫他風。雖然,他的真名我並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姓陳,但就在西藏的那些天裡,他曾給過我溫暖,曾給我我安慰,無論這中給予是出於義務亦或是同情,謝謝你,風哥,祝你在國外幸福。

我跑到公司去看了一圈,去年招的服務員多半都是本科生,各方面都還可以,就是懶了一些。她們看到我都和我打招呼,叫我“大哥好”。

我就又跟他們講,“以後叫我名字吧”。其實,剛開始她們叫我老闆,我覺得太不舒服,就讓她們叫我大哥。

晚上我差點開車去機場,提前在那等著。但是,又擔心休息不好第二天開車危險,若甫也會怪我,所以放棄。

結果晚上在床上卻也根本睡不著。我就下床打開電腦,看我們在黃山、學校、日本、西安、海南、南京、哈爾濱等好多地方拍的照片。

有的照片看了讓自己覺得好笑,有的照片看了讓我覺得尷尬,有的照片看到了覺得幸福。印象最深的還是看到黃山的照片,浪漫填滿了內心。

39,

2008年8月18日。若甫今天回國。

早上4點多鐘就開始睡不著了,明知道他接不到電話,但還是給他打,然後又給他發了一條資訊,“寶貝,歡迎回家”。

若甫的飛機是8點多鐘到北京。由於是奧運時期,我擔心會塞車或者限行,就早上5點多起床直奔機場。

在機場的停車場,坐在車裡,看著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看著身邊好多奧運志願者從身邊經過,心裡覺得很焦急。從車裡下來,開始站在車邊抽煙,結果一個女孩走過來讓我別抽,我也就自覺地掐掉。轉身回到車裡,覺得嘴巴和眼睛都特別乾澀,使勁地咽唾沫,卻總也沒有任何一絲的濕潤感。

“I don‘t care who you are, where you are from,……as long as you love me babe”

好久沒聽到的手機鈴音,愣了三秒,哇!若甫回來了!感覺鼻涕,唾沫,眼淚一下全下來了,打開車門就沖向了出口處。

我看著他從出口出來,我隔著圍欄看著他,沒有尖叫,沒有歡呼,就看著他遠遠地走過來。

若甫的頭髮長了,比我的還長!若甫留鬍子了,一大腮幫。他穿著一件橘黃色的T恤,一條乳白色寬鬆的棉質運動褲,穿著一雙白色的NIKE運動鞋。他拉著箱子,肩上還背著雙肩包,一路微笑著,看到了我,不加快腳步,不放慢腳步地向我走來。

他的笑漸漸明顯,離我越來越近。

在他到我面前半米遠的地方,他鬆開手裡的拉杆箱,笑著,不停地搖頭晃腦,非常用力地先拍了我一下,“Hi babe,I miss you ”!

他繼而一把把我抱住,很用力地勒著我的肩膀,兩個人互相晃了對方兩下,他還試圖抱抱我的重量,被我阻止。我稍稍地彎下腰右手拉起他的箱子,左手攬著他的腰向停車場走去。

我們沒有再說話,什麼都沒有說,就是往車邊走。

我把他的行李箱和包放入後備箱,他示意我打開後車門。

我剛把後門打開,他一把就把我推了進去,一下子就撲上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吻了上來。兩人的腿都還在車外,他不管我也不顧,吻了有近一分鐘,他才鬆開我。我發現我的衣領被他抓得皺成了一團。

“快開車,快開車回家”,若甫氣喘吁吁地對我說。

“你讓開呀”我笑著對他說,我示意他爬起來先出去。

在我剛出車門的時候,他又摸了我一下下面:“回家再說”。我看著壞壞色色的他,搖搖頭,趕緊開車上路。

奧運期間的機場高速,除了禮賓車最多的就是警車,但倒是不怎麼堵。若甫的飛機比預定時間早到了近一個小時,我問他是不是想給我突然驚喜,我側過臉問他,他居然還在色咪咪地看著我,不停地揚著嘴笑,就是不說話。

“停車!”若甫忽然說。

“幹嘛?”我不解地問他。

“你靠邊!”

我看他語氣很肯定,我就靠了邊。剛停好車,他就一下趴了過來,吻著我,抓著我一陣揉。我感覺我都快窒息了,就開始推他,他卻不放,嘴裡嗚嗚啞啞地發出讓他放開我的聲音,他就是不放,最後,到他自己也累的時候,他終於大歎一口地才把我鬆開。

他抓著我的褲子,讓我把前排座往兩邊放,示意我爬到後排上去。我以為他要自己開車,可又看到他迷離而懇切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想幹嘛了。

我下車,打開後門,進去。他就直接從前面爬了過來。我一把扯下他寬鬆的運動褲,開始親他起來。他使勁地拽我的衣服,把我的T恤基本上都脫了下來。他使勁地扯我的頭髮,疼痛、酥麻陣陣侵襲全身。

中間曾經有大巴經過我們身邊的奧運車道,但我們卻不管不顧。兩個人在早晨的機場高速的應急車道裡,幹了一件讓我們現在回頭就笑的事情。

我對若甫說,我一直想把這個事講個誠聽,他肯定羡慕,想試試。
40,

我們開車到家,先洗了個澡,因為早上在車裡剛剛有過一次,就沒有再幹什麼,而是抱著,緊緊地抱著睡覺。

也可能是因為路上說了些他母親的情況,所以他情緒就又有些低落,都沒怎麼再說話,只是說明天就要回山東。

下午兩個人才醒來。冰箱裡有我自己做的涼皮,還有煮好的骨頭,把骨頭熱了一熱也就能吃了。他吃了一些,我就一直看著他吃,覺得比自己吃的香。

“寶貝,幹嘛頭髮那麼長?”

“那邊理髮好貴,到後來我就留著攢著回來理的”

“那鬍子呢?”

“你不覺得帥嗎?他們都說我的鬍子又濃,又密,留到2MM左右最帥”

“的確很帥,不過就是太紮人”

“晚上紮你那!”

兩個人笑著把碗洗了,把床鋪好。

“晚上出去吃飯吧?”我問他。

“要不就在家吃吧,別出去了”

“給你補過生日啊”

“生日不生日的無所謂啊”

“不行的,得過,再說要給你接風的啊”

“那好吧”

下午我開車帶他去了將台路的一家叫“浮士德”的法國餐廳。這個餐廳是我提前訂好的。

我們去的比較早,到那的時候餐廳基本上還沒有人,這也是我事先想好的。他一直說我有病,這麼早去吃飯。我告訴他,我說我很期待晚上回來一起的時光,所以早點吃飯。

他們的服務員態度非常好,女孩端莊典雅,男孩清澈帥氣。當然,女孩我不懂,男孩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我只知道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他們餐廳的一個領班我認識,以前在海澱的一家酒吧裡面做過,後來跑到這來了。她很客氣地和我打著招呼,看我領著一個渾身時尚,滿臉蓄著性感的鬍子的帥哥進來,顯然表示很驚訝。她之前從未見過若甫,她見到我的時候我身邊不是A就是我的師兄師姐。

她的吃驚不僅僅因為若甫的帥氣和打扮,更重要的是因為之前我曾經和她溝通過的一些事情。

若甫很詫異的是沒見到我點單,他們就把菜品送了上來。其實這是若甫為數不多的吃西餐,我倒也不多。若甫在西餐廳吃東西,好像只愛吃烤麵包,他說像烤饅頭片。

他用炯炯的眼神盯著我,“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喜歡吃西餐?”

“美國就待了幾個月,別忘了你還是中國人”我打擊他。

“沒辦法啊,都吃這些東西啊!我以為你晚上帶我吃東北菜呢”他有些委屈。

“東北菜改天,今天不行”,我停頓了一下,“若甫,你閉上眼睛”。

“毛病啊?你想用叉子叉我鼻孔吧?”他以為我和他開玩笑。

“不,若甫,你閉上”,我很認真地看著他。

“好吧”,他剛閉上又睜開,“你別耍什麼詭計,否則我不饒你”。

我趕緊從包裡拿出我準備好的禮物,放在了他面前,“好了,睜開”。

“這什麼東西啊?還包著”,若甫沒有像女孩看到神秘禮物那般激動,只是有些好奇,沒有急於拆開,而是在那把玩,這可能就是男人的好奇心吧,卻不那麼熱烈。

“你拆開看啊,蠢”我讓他直接拆開,我本想讓他猜的,但是想想又算了,別搞那麼多事了。

“我先猜猜” 結果,他自己要猜。

“好,那你猜猜”,我示意他開始。

“手錶?不是,我已經有了,再買你就是蛋疼;鑽戒?也是個蛋疼的東西;項鍊?誒,我和你說好了啊,要真是項鍊我絕對不戴!”

我就看著他,兩手抱拳抵著下巴,溫柔地看著他,“都不對,你繼續猜”。

“狗日的,我到底看看是什麼” 他不猜了,開始直接大手大腳地開始拆。

他先拆開了最外層的亮紙,然後又拆開了第二層的硬板紙,接著是第三層的咖啡色軟布,接下來才是木質的盒子。

他打開盒子,首先看到的應該是那張寫著“寶貝生日快樂”的紙條。他拿起來看了看,笑著搖了搖頭放在一邊。

他掀開盒子裡的海綿,禮物就在它下麵。

他輕輕地把它拿出來,捏著放到我的眼前,臉上早就笑開了花,不停地欣慰地、驚喜地搖頭,“在哪?”。

“在家樓下”

“我現在就想看到它”

“不行”我搖頭,“這頓飯很重要”。
41,

還沒上到主餐的時候,若甫已經把餐前送的烤麵包片全吃完了,我就讓服務員又拿了一些過來。

我提前點的菜當中包含了一份牛排,還有一份鱈魚,本猶豫在紅酒還是白色葡萄酒之間到底點什麼的,結果那個領班告訴我他們新到了一種廊酒,口感和香味俱佳,建議我們試試。我就點了一瓶。

這個酒我本以為屬於很淡的酒,結果若甫說屬於烈酒,直說我想灌醉他晚上使壞。他雖然這樣說,但又說非常好喝,勸我把車放飯店這等會讓他們找人代駕。我只是輕輕地喝了一小口,覺得味道還可以,還是沒多喝,因為我怕下面耽誤了正事。

主餐上來的時候,我示意若甫我去下洗手間。

其實我沒有去洗手間,只是到了吧台的另一角。

“誒,他誰啊?”那個領班開始八卦。

“my boyfriend”我回答她。

“真的啊?真的啊?”她忽然就來了興致。

“Yes !”一到了西餐廳,我就開始喜歡蹦英語,當然也有可能是不好意思用中文直接承認。

“那可以開始了嗎?你緊張嗎?”她提示我之前商量好的事情。

“可以了,不緊張,我已經練習很多很多遍了”我對她說。

“好,那你坐過去,我馬上去叫他”,她顯得非常興奮,可能是沒看過兩個男人這樣吧。

我輕輕地撩開鋼琴台周圍的絲帶,正膝微坐到鋼琴的面前,把蓋子打開。

稍稍在腦子裡回憶一下樂符,我提示自己,就當這裡是琴房,若甫不在這裡,這裡也沒有其他人。

天生不知緊張為何物的人,在那一刻居然緊張起來。握了握拳頭,定了定神,開始低頭彈起來。

我彈的是那首經典的《夢中的婚禮》。我彈的很不好,甚至中間斷了幾次,但是若甫在領班的提醒下,就站在我的旁邊,看著我緊張的滿頭是汗,一會撲哧地笑出聲來,一會又安靜地含著眼淚看著我。

真說,如果我就花半年的時間練一首曲子是肯定能彈好的,可是我到現在還是不能把它彈好,甚至很亂。若甫說很好了,已經很好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無法抑制地激動,回到桌上眼淚還沾滿他的雙眼。

儘管彈的不好,會彈鋼琴的人可能會笑我,但我還是滿頭汗水,顫抖著手把它彈到了最後一個音符。

若甫和我說,我送他的鋼琴曲,就像他顫顫巍巍地跟著我一樣,剛開始他也走不好,不懂得如何談我們這場戀愛,甚至中間不止一次地想要放棄,想斷開,可最終還是談了下來。

我說,“正是你的掙扎和痛苦更顯得你對我的愛更加深沉,更加珍貴”。

他說,“正是因為你彈的不好,你的斷斷續續,才顯得你的心意真切而讓我感動”。

回到桌邊,那個領班給我們送了一束花,說是讓廚房師傅隨意紮了一下,本來是用在菜品上的。

我和若甫非常大方地對她說,“謝謝”。

注:事實上,送鑰匙在餐廳,彈琴在琴房,為了文學需要放在一起。

至於這個餐廳的領班,現在和若甫是好朋友,她知道我們的事情,文中餐廳名被我張冠李戴,別去八,但是文中提到的這家餐廳很不錯,非廣告。
42,

那天若甫喝的有點微醉,到了社區一直趴在車上摸來摸去,這和以前那個若甫判若兩人。可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在那樣的一天裡,發生了重逢、**、浪漫、感動……怎麼能不讓一個人瘋狂呢?

那天回到家,若甫主動提到了他的賭約,說在美國一直記著。

“寶貝,我想給你一次”,這是若甫對我說。

“為什麼啊?”

“因為我愛你”,他趴在我身邊,深情款款地說。我還是覺得他有點喝多了。

“你喝多了吧?”

“沒有,剛剛好”

他說完就爬到我身上來,開始試圖扒我的衣服,儘管以前他也一直這麼主動,但這次給我的感覺卻不一樣。

“若甫,若甫”,我試圖把他的頭從被子裡搬出來。

“你在美國受什麼刺激啦?這麼激動”,我只是不太想讓他做他自己不願意的事情。

“沒有,就是太想你了”他繼續在被子裡親我。

“你不是曾經說過我追你十年都追不到的嗎?”我提起他以前和我說的話。

“那是我在放屁”他說完我就笑了。

“哈哈,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歡我的身體啦?”

“喜歡,喜歡”他嘟囔著嘴,看來是真的喝醉了。

看著他烏黑堅硬的頭髮,修理得性感整齊的鬍鬚,我的欲望瞬間被他點燃。

我一把把他給拽出被子,把他翻到一邊,趴到他身上,“告訴我,你做好準備了嗎?很疼的”

“不怕”他溫柔地搖著頭,用明亮的眼睛看著我。

他的確是喝多了,我能聞到他身體每一寸肌膚都在散發出廊酒淡淡的香味。

我開始從他的額頭親他,嘴順著他腮幫的鬍子,在他的唇前未做停留,直接遊動到他的耳朵。我知道,耳朵是他很敏感的地方。他的耳朵不大不小,很精緻,那一刻像是透明的水晶,散發出透明的光。

我脫掉他的T恤,像第一次脫他的衣服一樣:我只是稍稍的拉起衣服,他手上揚,很順利地就脫了下來。

他望著我,我望著他,眼睛再次交匯,沒有了掙扎和彷徨,沒有了閃躲和猶疑,有的只是溫柔和堅定。

我的心跳再一次激烈起來,我一下掀掉身上的被子,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那時候的眼神裡寫滿了我對他的渴望。

他猛地坐起身來,把我從身上翻下來,然後瘋狂地把我又反按在床上,一把把我的內褲扯了下來,開始親我。

……

“不行,太緊張了,你再親我就不行了”,我稍稍地支起腿,並且並緊,試圖讓他停下來。

在那樣的交流和欲望促使之下,我太興奮,太激動,估計他再稍微動幾下我就會達到頂點,一瀉千里。

停頓了幾秒,我輕輕地從他的腰上環抱著他,親著他的胸,略過他的腹部的每一根毛發,只到觸碰到他的**,他輕微地抖動了兩下。我知道,他在這樣的夜晚,也是緊張和刺激的。

最終,在他不停地指引和幫助下,在他的聲嘶力竭地疼痛過後,我終於第一次住進了他的身體,把生命刻進了他的靈魂。

……

事後,一起在衛生間裡互相為對方清洗,他纏繞著我,我纏繞著他。花灑均勻的水流順著兩個人頭髮,流進兩個人緊貼著的胸膛,然後繞過山峰,繞過平原,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恬靜歡快地流淌……

在衛生間的鏡子前面,我從後面抱著他,溫柔地親著他的肩膀和後背,手則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腹部,摩挲著那群我喜歡的毛髮。

我們兩個人都看向鏡子,鏡子裡,終於有了完整的合二為一的兩個人。
43,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奔赴若甫的山東老家。

我們各自開著自己的車在高速上飛翔,那一刻,雖然我不在他身邊,他不在我身旁,但彼此望向對方的副駕駛,應該都可以看到對方。

我已經有近5年的時間沒看到他哥了,比起那時候來,黑了很多。他看到我們的到來,還算熱情。

若甫見到自己的母親在一年不到的時間裡坐上了輪椅,顯得很悲傷,但是沒有很失態,在牆角捂著嘴一個人偷偷地哭泣了好久。若琳試圖去安慰若甫,我對若琳擺了擺手示意她讓她隨他去。

我看到輪椅的踏板都有些要掉下來的樣子,而且兩根吃力的支架也似乎有點不太牢固,我就對若甫說趕緊換一個輪椅吧。若甫點點頭表示贊同。

若甫的媽媽說話已經基本上沒有問題,但是,還不能下地行走,必須坐著輪椅。若琳說最近她媽媽好多了,腿和腳都有知覺了。

若甫的媽媽很堅強,臉上佈滿了笑容讓我坐,示意若甫的哥哥給我們倒水。我則擺擺說說,“大哥,沒事,我們路上都喝了”。他哥也就沒有起身,坐著看著我們的車。

後來,若甫的哥哥把若甫單獨叫到一邊聊了很久,我就和若琳還有她的母親三個人互相說著一些不鹹不淡的話。

不一會的功夫,若甫的伯伯,叔叔,嬸嬸,堂哥,堂弟都來了。一大圈人把若甫家的門口圍得水泄不通。若甫的媽媽顯得很高興,不停地揮著手讓大家都到院子裡去坐。若琳則屋裡屋外的跑著,搬板凳,倒水。

人群的嘰嘰喳喳聲中,我聽到了若甫和他哥哥在門前的角落裡吵了起來,具體他們吵什麼我聽不清,一是因為他們說的快,二可能是因為方言。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多人也都從院子裡走了出來,我也就跟著走了過去。本來他們兄弟兩的爭吵我自然是不好多插嘴,畢竟在那麼多親戚面前我終究是個外人,可我聽來聽去,話裡話外,居然有我。

“你幾年都沒回過家,你盡過義務嗎?”若甫在沖著他哥吼。

“那你就拿別人的錢,舔別人的屁眼?”他哥的話非常難聽,而且字字真真切切。

“我操!!!”若甫並沒有還擊,只是大吼了一聲,抱著頭蹲在地上。

當著他一大家那麼多人的面,我非常尷尬,我相信若甫也是這種感覺,所以他才沒有發火。

“大哥,你說話太難聽了,你不瞭解情況”,我走過去試圖讓他哥冷靜下來。

“你給我滾!你個變態!!!”他哥忽然轉過臉沖我大吼。

他哥對我的忽然翻臉讓我非常意外,畢竟曾經對我還是不錯的,還給過煙,還讓我對若甫好好的啊!

我被他罵的一怔一怔的,還沒反應過來,他哥又開始罵,“我讓你滾,你還不滾?”

我剛想掏出鑰匙打開車門,若甫忽然起身,一把把我鑰匙奪了下來。那時候,我覺得很委屈,就拼了命地奪若甫的鑰匙。若甫跟頭蠻牛一樣,不出聲,只是不撒手。

他的一大家人都在後面紛紛議論。

他的一個堂哥走了過來,把我和若甫拉開了,又去和若甫的哥哥低聲地說了兩句,可若甫的哥哥聲音還是很大,“你狗日的再敢動我弟弟一下,老子砸了你的車!打死你!”

由於剛剛和若甫的爭奪已經讓我充滿了委屈和火氣,聽他哥哥還在那大罵,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一步就沖到了他哥哥面前,上去就是一拳,結果兩個人就扭打在了一塊。

看到我動手,若甫的幾個堂兄和堂弟也就都過來了。他們把我和他哥拉開,但是有兩三個人都在拉著我,他哥哥那邊就只有一個小一點的小孩在拉。

的確,我的身高要比他哥哥高一些,身體也較壯,而且是我先動的手。他哥哥的火氣不僅沒消,反而更大,可能是因為挨了我一拳吧。

他趁拉他的孩子沒注意,嗖地從地上撿了一塊磚頭就向我沖了過來,沖著我的頭就是一下。我當時就昏過去了。

…………

後來,若甫和他哥哥發生了很大的爭執,聽說也動起了手,因為他媽媽一直在哭,若琳也在哭,其他人又拉,才撒開了手。

我不知道這場兄弟爭鬥中是否僅僅因為是我,但是,我思來想去,覺得若甫怒氣和怨氣中分明還包含了他對他哥哥的不滿。

而他哥呢?僅僅是因為弟弟愛上了一個男人嗎?絕對不是這樣!他哥哥的暴怒和若甫對他的質問有直接的關係。這牽涉到了一個男人最起碼的責任和尊嚴。

想必他哥哥回來的這些天,也被問及了很多觸痛他靈魂的話吧!一個男人無法獲得自我的身份認同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當自己的養父去世沒能趕回和盡孝可能要背上比親生兒子更大的駡名。

現在,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的面前血淋淋地指責他的時候,他的尊嚴又怎麼能不被扯破和刺傷?

若甫,太過內斂,這些年中他從沒有說過他哥哥的一句不是,就連他父親去世,他哥哥沒回來他也沒說什麼。可是,這些沉默的背後,若甫難道沒有責怪,沒有委屈嗎?

父親的離世,若甫作為唯一的兒子默默地去承受。

父親離開後,他必須一個人去面對忽然到來的傷悲,必須獨立承擔原來由幾個人承擔的重擔,必須單獨面對自己未知的人生。

曾經癡癡傻傻的姐姐不用自己過問,尚未成人的妹妹不用自己照顧,家裡沒有地位的母親有父親支撐,可隨著他父親的離開,一切都落到了他的頭上!

就在那個時刻,只有我一個人在!他的哥哥,遠赴非洲,一去不回。

儘管他哥哥是抱養的孩子,可從若甫的行為和言語間根本就沒當他哥不是親哥啊!正因為如此,若甫才會去質問,才會去抱怨,如果早就當他不是親哥,他沒有期望也就沒有失望了吧!

這個曾經一度在我們世界裡死了的人,現在又活了過來。死了的人活過來,會給活著的人帶來很大的傷害!
44,

我被若甫和他的幾個堂兄弟送到了他們鎮裡的醫院,傍晚才醒了過來。

若甫和我說,他和他哥哥攤牌了,告訴了他哥哥我們兩在一起的事情,說他哥哥不能接受才罵的我。我本想告訴若甫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但想想還是算了。我說他不接受是他的事情,不用照顧他的感受,畢竟不是親哥哥,而且不是父母,對他,我們沒有任何責任。

若甫同意我的話,在醫院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地流眼淚。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世俗的力量就是從一塊磚頭的力量開始。那一刻,我也開始擔心若甫,他是不是能夠明白他對我所做的那些承諾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麼。

若琳來醫院看我,也在病床邊流下了清澈的淚水。她一個勁地對我說,“哥,真的對不起,哥,對不起……”。我看著若琳傷心的眼淚,不禁自己也哭了起來。

這些年,我對他們全家付出的點點滴滴都被這一塊磚頭全部砸走,心裡充滿了委屈也充滿了痛苦。

若琳站了一會忽然想到了什麼,讓若甫趕緊回家,說他哥哥在砸我的車,怕別人拉不住他。我對若甫說,“別去,讓他砸,砸完了他得賠我,還有這個”。我指了指我的腦袋。

若琳看我咬牙切齒地說出上面的話,她忽然就在床前跪了下來,“繼瑜哥,我求求你,別再打他了,我媽媽受不了!別再刺激她了!”

是啊,還有若甫的母親。這場打鬥裡,若甫的母親是該多麼難過啊!看著兩個兒子手足相殘,看著自己的兒子用磚頭砸曾經關心過她,愛護過她的半個兒子。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刺激啊!如果因為刺激,腦溢血再發作,可能就不是半身癱瘓了吧!

好在,那天若甫回去的時候,若甫的媽媽已經被送到了他的姐姐家。

……

若琳留了下來照顧我。

若琳坐在我的床邊,小心翼翼地,猶豫了半天還是問了我和若甫是什麼關係。我支吾著嘴,腦子裡飛速地旋轉,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告訴若琳,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畢竟她是若甫的妹妹。

若琳看著我猶豫的表情,說出了讓我非常欣慰的話,“繼瑜哥,你和我哥不管什麼關係,你永遠都是我哥”。

聽到若琳的話,我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我也在心裡暗暗地發誓,“若琳,就沖你這句話,你這輩子都是我的親妹妹!”。

後來,若甫到家的時候,我的車玻璃被若甫的哥哥全部砸壞,後面的兩個車燈也被砸成了瞎子。
45,

他哥哥做的最誇張的事情絕對不是砸我的車,砸我的腦袋這麼簡單。

他哥哥把我和若甫的關係告訴了他自己的親生父親和母親,還有他的叔叔,他的哥哥、弟弟。這個範圍已經很大了,想必不用幾天,他們村的人也就都知道了吧!

當然,他哥哥的話裡都是說我在勾引他弟弟,用錢勾引了他弟弟,勾引了他樸實善良的弟弟。

這些話,或者說這段話也許只有我和若甫兩個人不會承認,就連若琳也不敢拍著胸脯說她能夠理解我們之間的關係。而對於他的那些叔伯,哥兄,嫂嫂嬸嬸,那就更不用說了。曾經我給他們留下的所有的任何一絲好的印象一夜之間全部消失,我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第二天若甫做的事情讓我終身難忘:

我第一次看到了若甫真正的力量,第一次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力量。他把他哥哥叫到了他家後面的馬路上,狠狠地打了一頓,最終把他推進了路邊的河道。

我在醫院待了兩天,最終低著頭,捂著臉,開著自己四面透風的車,和若甫去了若甫的姐姐家接走了他的母親,也帶著若琳,先到了濟南,在濟南又待了3天,修好了車,最終回到了北京。

他的媽媽執意不願意跟我們去北京,最終還是若琳撒了個謊說先到北京待一陣子再把她送回家。

可這個孤獨的媽媽,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又怎麼一個人在老家生活呢?想必,對於若甫的媽媽來說,故土難離吧!儘管那片土地曾給她帶去過屈辱和不安,但那裡畢竟有她一生摯愛的那個男人——若甫的爸爸。

46,

到了北京,我們擔心若甫媽媽的健康,把她送到了醫院又進行了檢查,沒有什麼大礙。

我們安排若琳和她的母親先住在了賓館,就著手給他們租房。若琳那個時候也快開學了,那時候若琳上大二。

我和若甫沒有過多地對此事進行商量,因為沒有其他任何選擇。只是,到了北京若甫就開始感冒發燒,精神狀態也非常差,可能這些天從大喜大悲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吧。

但若甫表現得很堅強也很堅定,沒有任何說要放棄我和他感情的話,也沒有說要和他說有親戚翻臉的話,只是很多時候一個人不吭聲地坐著、躺著。

這一切來的太快,他還沒有做好任何思想準備。而這一切,本不該由他來承受,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回頭的道路。

………………

若甫回到國內,暑假開學還得回學校選修幾門課程,因為他在國外修的有些課程和國內無法完全對接。

我們在雙榆樹附近又租了一套房,把他媽媽和若琳暫時安頓了下來。由於若琳馬上開學,若甫就不得不過去照顧他的媽媽。

我和若甫分析,他媽媽可能精神狀態還沒完全恢復到正常,可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自己也還沒完全鬧明白,畢竟他哥哥沒有直接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母親。這可能算是他當時做的唯一的一件善事吧!

接下來的日子,若甫不得不在我這邊和他媽媽那跑來跑去,也不能在我們自己家過夜了。

更加讓人頭疼的事情絕對不是照顧他的母親以及和我的分居。

若甫的伯伯叔叔嬸嬸嫂嫂相繼一波一波來到北京,對若甫和他哥哥的關係進行破鏡重圓的勸說,當然也包括勸說若甫和我徹底決裂。

對於他們遊說內容的第一點,我讓若甫和他哥哥談一次,只要他哥哥不把我們的關係告訴他媽,只要他不再發瘋似地阻攔,就不再和他計較,過去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若甫堅持不原諒他的哥哥,可後來他哥哥又主動給若甫多次打電話,並且在他親生父親的帶領下摸到了門上。若甫的母親自然是希望他們不要再鬧下去,畢竟為的什麼她也不是太清楚。最終,若甫不得不和他哥哥勉強和好。

對於他們勸說的第二點,若甫則一直選擇沉默。我也從來沒有讓若甫去向他們承認或者反駁什麼,畢竟在這一點上,我至今沒有任何發言權。

在這場爭鬥、勸解的迴圈中,他們把矛頭指向了我一個人,若甫被他哥哥順利的剝離開來。

我從來沒有責怪若甫說若甫應該去否認他哥哥的話,因為他的否認根本就不會得到他們的認同。也許樸實的上輩人心中,若甫是不會愛上一個男人的,而且男人之間本也不可能有愛吧!

這樣的一種境地我雖然會覺得難過,但總好過讓若甫也面對一個“變態”的駡名。這個駡名他本來也就不該承受。

…………

他哥哥最終還是調動到了北京工作,在潘家園附近上班,住在勁松南邊的一個社區。
47,

我不知道若甫的哥哥怎麼知道的我的手機號碼,可能是哄騙了單純的若琳吧。他給我打電話約我談談。

他對我的口氣依然不好,但是不是暴怒。我也儘量不去刺他的痛處,還一口一個哥地叫他,跟他說“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和若甫的關係,我們又是同齡人,我希望得到你的理解”。他哥哥堅持說我是在害若甫,說他應該有他自己的未來和前途,應該結婚生子,說他自己應該做到做哥哥的義務。

我中途有好幾次想責問他為什麼不早來關心他的弟弟,現在又跳出來幹什麼。但話到嘴邊都淹下去了。我實在怕他再次暴怒,我不想和他動手。如果動手可以把他的腦袋裡的思想改變,那我肯定願意。

他哥還談到了還我錢的問題,說他會努力還我。我讓他自己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了,他說我那是在侮辱他。想想他幾年裡也曾給過幾次若琳學費和生活費,我也就沒再和他爭論什麼。但是,我和若甫之間的確不是經濟糾紛,即使是,還錢也輪不到他。

他哥起身時候還丟下了一遝錢,大概有幾千塊,說給我修車玻璃。我沒有罵他,起身沒拿就走。他轉了個身又把錢拿走了。

………………

2009年的春節,若甫的情緒很糟糕,因為他媽媽一直吵著要回家。我知道,若甫也開始漸漸地意識到別人議論的力量,他怕回家去面對他所有的親戚,怕他的母親繼續承受別人指責的屈辱。

後來若琳直接從南京到了北京,在若琳的勸說下,她媽媽終於同意了在北京過年,但前提是把他哥哥也叫過來,還要在年前回家給他爸爸上墳。

………………

隨著他母親精神狀態的漸漸好轉,以及我後來忍不住地多次看望,若甫的母親可能漸漸明白了我們的關係,也漸漸明白了那天戰爭的原因。因為,他媽媽沒有對我再表現出以前的熱情和感謝,但是也沒有明顯表示對我的討厭和憎恨。

這樣的狀態,我和若甫都比較能夠接受。我們共同認為只要他媽媽不是激烈地反對,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終究會能明白我們兩人是真心地對待彼此。況且,中間還有一個若琳。退一萬步說,他媽媽那時候也不一定非常確定地知道我們的關係,可能也還是處於朦朧中吧。

…………

可是,“善良”的人們總是喜歡盡一切可能來完成他們的社會義務。

元宵節過後,先是他哥哥登門造訪,把大概的情況透露了一點給他媽媽,讓他媽媽勸說若甫別再和我這個變態交往。後來,他的伯伯和嬸嬸又來到了北京,跟他媽媽仔細地談了一次,大概內容就是傷風敗俗,千古駡名。

這樣的刺激對於若甫可想而知。若甫完全沒有料到他們會直接地找他母親談這些問題,而且直接把這樣的炸彈扔給了半身癱瘓的母親。我至今也想不出他哥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難道僅僅是出於自己扭曲的“家庭責任感”嗎?

若甫和他哥哥的矛盾再次升級。若甫的每一次發火和失態,我只能緊緊地抱住他,有多少次,有無數次我都想自己一走了之,讓我這唯一的“變態”徹底遠離他們曾經穩定的家族圈子。可我又深深地知道,那時候的若甫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他早已確信了他對我的感情,早已在情感上無法回頭。

…………

事情的轉捩點發生在去年的四月份。

我在經過很長時間的思考和掙扎下決定向若甫的媽媽認罪,向若甫的哥哥以及他所有的親戚認罪。

當然,我首先去的是若甫他們的住所。我給若甫的媽媽跪了下來,請求他的原諒和成全,告訴他我並不是那個害了他兒子一生的人。那天,若甫並不在場。

若甫的媽媽流著眼淚地告訴我,“你讓我們一家都無法回去了啊!”。若甫的媽媽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輪椅上滾了下來,試圖給我跪下,她求求我離開若甫,求求我給若甫幾年的時間,這樣若甫可以還清欠我的錢。

在那樣的場景裡,我沒有辦法做任何思考,面對他的母親用生命、用尊嚴給我的一“跪”,我體會到了世俗的力量比一塊磚頭重的多。

我們都在說,作為同志要承擔世俗的力量,可我們的父母他們同樣要承擔著別人的指責。而這些,若甫本不用承擔,若甫的母親更不用承擔。

那天,我向他媽媽保證以後離開若甫,當然我撒謊了。我只是不想讓這場矛盾越鬧越大,不想讓他媽媽受到更大的傷害,更不想若甫再受到傷害。

…………

我和若甫的矛盾和掙扎就是發生在這個事情過後。

我告訴若甫我可能要走了,也想出國,若甫問我是不是他哥哥又威脅我。我說不是,我說我想讓自己冷靜冷靜,也讓他自己冷靜冷靜,更讓他的哥哥冷靜冷靜。

若甫始終沒有相信我說的話,和我再一次發起了火,那次他的火氣比前面任何一次的大。

他扔了車鑰匙,砸了手機,把我的嘴角打出了血……

我最終也沒有告訴他關於他母親給我跪下的事情。我不想讓他再去背負他也許到今天也不能理解的屈辱,畢竟他對這個同志世界公認的難題還瞭解的太少。他一直天真而淳樸地認為他只是愛上了一個人,而恰好那個人是我,又恰好我是個男人。

從他媽媽給我跪下的那時,我就再也沒有去過若甫住的地方。

若甫漸漸不再砸我的東西,漸漸也不再對我發火,可能他漸漸地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吧!當然,我也沒有立即真的出國或者離開。

若甫有時候會偷偷地回家,然後抱著我掉眼淚;有時候,他也會到我的班上給我送飯;有時候若甫和我也會去看電影,然後一起到海澱醫院門口分開。

…………

2009年6月,我去了美國和加拿大。

2009年7月,我去了澳大利亞。

2009年7月,若琳放假回到了北京,那個月我被人騙了40萬。

2009年7月,我在北京買房。

2009年8月,我和若甫回到了仙林。

2009年8月,我們再一次爬了黃山。
48,

2009年8月。

我們回到南京。

我們兩人去南京的目的就是去一趟仙林,但都堅持地認為要再坐一次70路。

我們從中華門誠的地方一直步行到丹鳳街。

可能是由於到達仙林路線的增多,70路已經不再那麼擁擠。

70路車還是那個白底藍皮的車,裡面的車拉手廣告似乎都不曾換過,熟悉的報站聲,熟悉的站名,永遠熟悉的駕駛員的聲音,“前面啊下啊?”

知鳥跟隨著我們的車一路鳴叫,它們隱藏在那闊闊蔥蔥的法國梧桐樹後,它們那麼歡快、那麼自由地生活在城市裡的大街小巷,它們有它們的朋友,有它們的兄弟姐妹,它們生活在一起,但又互相給對方留出足夠的距離,但又總能完全一致地發出齊整的聲音。

是的,那不是它們的鳴叫,那是它們譜寫的一曲曲和諧的樂章。

我們在亞東新城區的最後一站下車。這裡已是暑假,學生不多,但也不少,跟我們那時候在這一樣。

但是,遠遠近近的繁華早已把5年前那個荒蕪的仙林淹沒:學校對面的大坑早已不在,那家新疆麵館被一個很大的蘇果擠佔,曾經上網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個社區,社區的窗戶上、牆上到處貼著“日租房”的廣告。

仙林也有了自己的商場,有了KTV,還有我們曾經到市區才能吃到的“小爽”。

我們看著彼此的臉龐,看著彼此的雙眼,周圍的一切恍如隔世一般陌生又熟悉。那些奔跑的學生裡,能否還能找到曾經的我們?那些行走的人群中又有幾人能認出我們?

這裡,曾經留下了我們的青春;這裡,曾經留下過我們的愛。

“繼瑜,拍張照吧?”

“別拍了,不是那個仙林了”

“繼瑜,還是拍張吧,就在我們的校門口”

“拍吧,就當我們還在這”

………………

我們去黃山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坐的火車。

若甫堅持不坐纜車,我們就上山下山都沒有坐纜車。那次,我們在山上過了兩夜,兩人瘋狂地做愛,彼此地需要,在一個不被世人打擾的聖地,在一個遠離父母和親人的山裡。

“若甫”

“嗯?”

“如果有下輩子,你千萬記得還做個現在這樣的男人;我也還做個現在這樣的我,我也是男人;但是,我還會去愛你”

“我也會愛你,下次我追你”

那天在黃山,我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很平靜很冷靜地告訴他們我不會結婚。

後來,我先把我和若甫的關係先告訴了我的哥哥姐姐,繼而讓他們轉述給父母。

一年的時間過去,我的哥哥姐姐已經對我“死心”,只是我父母偶爾還會在電話裡讓我“找個女人,試試”。

………………

2009年9月,誠離婚。

2009年9月10日,我認識若甫的第9個年頭,我離開了北京。

為了我一生最好的兄弟,為了他的事業和我的事業,我回到了南京。

若甫在一個跨國公司上班,各方面都很好。他的媽媽由一個保姆照顧,一切也很穩定。他的哥哥時常去看他們,只是若甫不再和他講話。

我離開北京的時候和若甫說,“為了誠,我必須回去南京,你等我一年吧,就像我等你出國回來一樣”。

若甫對我說,“代我向誠問好”。

我們的分別和分離,大家都看的很淡也很理性,因為我們彼此深信,對方都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

2009-2010年今天:

中途,我會半個月回次北京,和若甫見面。若甫也會到上海出差路過南京,我們也會見面。

房子若甫在裝修,我告訴他,“所有的傢俱全部水曲柳實木,不要一點點塑膠和玻璃,不要一點點其他的顏色”。

他說,“好”。

房子的名字是若甫。

2010年9月10日,是我和若甫認識的第十年,也是我們再次相聚的日子。
後記,

一、背景

1,關於我以及帖子:

從8月25日到今天,本貼一共歷時13天。

全文共17萬字(不包括回復性文字),日均萬餘字,平均每天睡眠5個小時,其餘的時間全放在這個帖子上。共抽煙23包,白酒1瓶,速食麵未計算。

之所以這樣“不要命”地寫,主要是想趕在9月10號前寫完,而9月10號是我和若甫約定的一個特殊的日期。

2,帖子的真實性:

一直不太想回復這個問題,但到了今天也覺得說一下無妨。你我都是網路中的符號,只不過是一個ID而已,所以也沒有什麼生命的交集。

本文80%的情節都為真實發生的事情,尤其是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然而,我把很多事情的順序以及時間都換了一下,有的是刻意為之,有的是記憶誤差。比如我和若甫的生日,其實我們倆都是獅子座,只不過都過的是陰曆的生日,而在學校一般過陽曆,我們就錯按錯來,一直按照陰曆的日期過陽曆的生日了。

文中虛構與的部分主要有四處:第一處是若甫打電話讓我送他父親回家,實際情況是那天我走後又回去了,看他蹲在地上哭就安慰了他,主動幫他把父親送回去了。第二處是他哥哥這個人,他在南京就曾阻止過我們交往,文中我沒有提。第三處是文章的最後,就是我們分開一年的原因,其實這個原因是因為我們的事情被鬧開了以後,我已經無法在原來單位待下去,而我父母逼我“相親”。更為重要的是,我為了照顧很多人的情緒,隱瞞了若甫也相親了兩次的經歷,這就發生在去年。他的相親導致了我們激烈的矛盾,最終綜合所有的原因我回到了南京。第四點是我和誠的關係,誠在後期對我若有若無的愛慕曾讓我擔心,我們曾經發生矛盾也發生了一些曖昧,這讓若甫和誠的關係有些惡化,當然也危及到我和若甫的關係了。

另外,文中的很多場景和對話都是不想匹配的,也有很多是我自己編的,那些對話那麼多年過去了,誰還能記得啊!只是一些重要的場景,比如黃山,他哥哥罵我,我和若甫的爭吵這些事情我還記得。

生活本就是複雜的,而且有時候複雜到自己都不敢想像。我們的靈魂和肉體有時候又是分裂的,分裂到你自己都討厭自己。

3,我的名字之所以為“憶”。

首先我是在懷念過去的從2000-2009年,這一段時間是我和若甫的感情從零到有,再到掙扎到最後確定的過程。2009年的一年屬於我們分離的一年,也是我們彼此給對方冷靜的一年。

其次,若甫的改變很大,無論從性格還是從辦事的方式方面都變得強硬而直接。這可能和他經歷了這麼多波折有關,也有可能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更容易受到衝擊吧。所以,我取名為“憶”,即懷念過去那個什麼都需要我照顧的若甫。

最後,我是想強迫我自己忘掉曾經的一些不美好,包括他的也包括我的。我想重新拾起一些美好的東西,把它們留住,防止我只記得不好的東西而影響我們的感情。

4,“若甫和繼瑜的含義”

“若甫”兩個字的首字母和他真實的名字相同,另外他的英文名大概也可以翻譯成這樣。

“繼瑜”即你們所猜測的“給予”。本來打算寫成“繼愚”的,但是看起來後一個字不太好。
二、其他人物現狀

1, 誠。

誠在這篇帖子裡著筆並不多,但沒想到引起那麼多的關注。我分析了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對他曾經的喜歡吧!我把他身上的缺點都隱藏了,只留下了他的閃光點。

誠現在和我一起經營著一個公司,一個俱樂部,一個飯店。誠去年離婚後,孩子判給了自己,財產損失較大。他面臨著很多的現實壓力,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作為兒子,他的壓力都很大。更為關鍵的是,誠中間因為某些原因被判刑,但是緩刑了1年。當然,誠不是壞人。

我和誠的關係現在是好朋友,好兄弟,雖然他若有若無地對我表示依賴,可能是比較腐吧。他覺得我喜歡他,有時候就得了便宜賣乖。我有時候靈魂出竅也會和他曖昧一下,所以中間曾經發生過接吻和擁抱這類的事情(接吻是喝醉了,而且和若甫吵架)

2, 若琳

若琳在大學的時候曾經談過一個男朋友,後來因為若琳出國就分手了。若琳現在的性格比較幹練,也比較獨立,有時候甚至會給我的很多事情出謀劃策。當然,若琳知道若甫和我的關係不久也知道是我追的若甫,或者說她知道了他哥哥可以愛一個女人的,曾經中途站在了倒戈我們的一邊。但是,我從沒有怪過她。

3, 若甫的媽媽

若甫的媽媽身體現在比較穩定,自然精力就會好很多,自然就放在了我們的關係上。她媽媽從那次矛盾過後,對我的態度改觀很大,當面罵我不是人,背地裡也覺得對不起我。

4, 若甫

若甫現在在一家“跨國公司”上班。他的條件和前景現在都很好,各方面比較穩定,只是工作壓力很大,經常加班,經常出國。

我們的感情沒有帖子裡寫的那麼穩定,但彼此相信。有一點,就是我們10號見面,他肯定不會像從國外回來那麼瘋狂,畢竟那時候我們無憂無慮,完全自由。

我們從去年到今年的時間裡,見面的時候他還不時地會說想和女人怎樣怎樣的話,這些都是他隨口說出來的心裡話。這讓我很擔心也很難過,也可能是促使我這篇帖子的原因吧!所以,他終究是個直男。
三、其他雜亂的事情

1.,有關於所謂的“婚禮”。

這個事情就發生在今年我的生日,這是若甫送我的禮物。我一直說要去泰山玩,一直都沒能成行,今年若甫從美國出差回來就帶我去了泰山。

在泰山上他送了我一個IPHONE4,他從美國帶回來的,結果好像不能用。但是,那天在泰山兩個人情緒都比較激動,可能是想起黃山了吧。我們就在泰山頂上跪下來發了個誓,無外乎就是絕對不許背叛和一輩子在一起的話。“儀式”很簡短,內容很單調,但給我的衝擊很大。

2,雙方感情平衡的問題

這個不得不承認,從頭到尾都是我愛他多一點,多很多。如果按照1和0來區分,我可能是1吧。只是在他那,一是我不忍心做1,二是他不願意做0.僅有的幾次,因他不配合還有2次失敗。

這個我倒無所謂,不能完全代表感情,畢竟感情要的就是一個“願意”的態度,而不是真正的結果。

只是,我對他的欲望現在有增無減,特別想壓著他(齷齪,但卻很真實)。所以,有時候我就擔心會不會因為床上的事情發生矛盾。

3,出軌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嘗鮮,但那麼多年網上的、大街上的、明星、死的、活的男人,我看了數以萬計,沒一個看的上眼,還是覺得他最好。

所以,有時候我在想,可能不是我忠誠,而是受到的誘惑不夠。

4,未來

我一般不太往太遠的地方去想,總覺得那樣不太靠譜。所以,我做什麼事情都只制定個一年的目標或者一個月的目標,就連寫帖子,我都一直拖到極限才寫,這樣給自己一種急迫感。

房子,我之所以用他的名字,其實不是我無私,本質還是自己的自私吧。我判斷若甫是一個不會貪念我財產的人,我才可以這麼大度。換句話說,我們要是分手了,他肯定會把屬於我的大件的東西還給我。所以,買房的私心也是想綁住他吧!

這種心理不是太好分析,反正二者兼具吧。

5, 我的現狀

我前面說了,我和誠現在在一起做生意,又算是從零開始吧。我比較隨意一點,不太強迫自己賺多少錢,所以生活過的還行。

在南京有誠的一套房子住著,有自己的車開著,每天打打牌,玩玩球,算是小康吧。

我有一幫朋友,不管在南京還是北京,身邊有些人不至於太孤獨。他們中的一些人因為誠這個大嘴,都知道我和若甫的事情,也就是都說“在北京有個男性情人”。

他們的意思倒不是諷刺,就是覺得好奇。所以有時候一起打牌或者玩,他們總讓我說說他們哪個最合我的胃口。我會說,“從上床的角度來講,某某可以一上,但是二上就算了”。

其實,我對這些人的身體一點興趣也沒有,做朋友還湊合吧。他們如果不尊重我,做不成朋友我也一點不難過,因為我會立即又有很多他們這樣的朋友。

所以,我是一個比較外向,霸道,控制欲強的人。

………………………………
三、幾個關於

1,關於你們:

其實,這個帖子你們的回復“影響”了故事情節的發展。本來第三章我可能會寫的仔細一點和豐滿一些,多關注若甫和我的變化,以及我們在2009年裡的一些矛盾,但是你們太過於不喜歡悲劇,太過於把我們美好化,我就“借坡下驢”了。

你們給我的祝福和感謝,讓我很感動,我想說的是:

與其說是我的事情把你們感動了,不如說是你們把你們自己給感動了吧!哪一個同志的心目中沒有一個“若甫”呢?哪一個心目中又沒有一個“誠”?

所以,我一直希望大家能夠多關注一些自己的身邊人,枕邊人,其實他們很有可能就是你們的“若甫”和“誠”。

很多時候,我們如果不能把一個人變成“若甫”,那就把他變成“誠”吧!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個人的改變,有可能曾經的“若甫”會變成最後的“誠”,“誠”也有可能變成“若甫”,不是嗎?

我覺得我唯一的一點值得自豪和驕傲的就是自己比較“抽風似的專一”。真的,我沒辦法愛上別人,如果可以,我早就跑了。

我們都在渴望著“繼瑜”似的愛,可我們又有沒有想過,自己對一個人做一回“繼瑜”呢?

也許,不用十年,真正地對一個人好上十天都很難吧!這是我看到的很多人。

2,關於我們同志

在中國,在世界,同志一直還是弱勢群體。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是真正的淨土或者說“同志的樂園”。

同志不會成為社會的主流,這是一個客觀規律。但是,我同時很自信在未來的某一天,同志會被認為跟“左撇子”一樣正常。

這個過程裡,需要每一個時代的同志們的努力,需要我們首先自我的自強,將來在為數不多的成功人士裡寫上自己的名字,也能成為同志運動的佐證不是嗎?

不說這麼大的方面了吧,談談個人的生活。我們這輩子註定不可能走尋常人的道路,比如說不可能獲得另外一個家庭的捆綁,少了很多親戚,也少了很多支撐。

我們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孤獨的,迷茫的,這就需要我們自己給自己認同,自己給自己減壓,自己給自己約束。我們可能在初中、高中甚至大學知道了自己喜歡男人,我想都會經歷過一段迷茫的時期吧!我希望這個時期越短越好,太多的掙扎就導致太多的痛苦,讓自己不再陽光。

認定了自己是同志以後,就應該接受這一事實,因為你無法改變。既然接受了就去享受吧!只是現在的同志環境太差,419猖獗,劈腿猖獗,騙子猖獗……

大環境的惡化導致了個人的小心翼翼與自我提防,繼而演變成惡性循環。

事實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善良的,尤其是學生階段的同志。交友的時候不一定說了自己的姓名和學校,就會給自己帶來多少麻煩,彼此在交往的過程裡真誠一點,分手也會變得相對坦然。

談到這,就會牽涉到出櫃的問題。我是非常主張同志在有條件,有基礎,有環境的情況下向適當的人出櫃的。這不僅可以獲得情感上的釋放,更可以獲得別人的尊重,往往能交到很多知心的朋友。

當然,對父母出櫃要慎重。在沒有穩定的感情和確定的感情之下,不要輕易犧牲自己和破壞穩定的家庭環境。當有了一段刻骨銘心並且託付終身的愛的時候,也不一定要出櫃,因為單身主義總比同性戀要好讓父母接受的多,不是嗎?

我現在身邊至少有20個人知道我喜歡男人,而且我和他們交往的都很好,甚至,在很多時候我成了他們的傾訴物件和肩膀物件。

3,關於愛。

愛真不是我可以討論的話題,換句話說,也許我現在還不懂愛。

近30年的生命裡,我只愛過一個人,而且在很多人的眼裡是不道德,不文明的。現實一點來講,我的確害了他;進步一點或者抽象一點來講,我又幫助了他。究竟我們應該現實還是抽象一點呢?這本來就是一個複雜的命題。

也許,還只能用那句話來說,沒有所謂的應不應該,只有願不願意吧!

………………

我對愛及相關概念的理解:

A,我覺得,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和其他任何人無關。

B, 愛不存在公平與不公平,對等與不對等,平衡與不平衡,只是個有無的問題。

C,愛一個人的時候就好好愛,不愛了就坦然地告訴他,不要裝B,不要虛偽,不要怕對方接受不了。這是個誠實和方式的問題,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了,沒有必要解釋和隱瞞。自然,你也不能太過於激烈的拒絕,要根據對方的性格選擇合理的方式。

D,愛的頂點是性,然後性就成了愛的一個部分,跟吃飯穿衣一樣。沒有愛的性是可恥的,是原始的,與現代文明相背離的,但是可以釋放壓力和孤獨。後者是一個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問題。比如有人即使知道闖紅燈不對,但他覺得這輩子就應該尋求刺激,那你就去做,做了就不要擔心受到懲罰,別希望自己做婊子又想立牌坊,願賭服輸才是男人所為!

E,背叛是可恥的,更是應該受到譴責的,只是同志背叛的機會更大,因為受到的約束小,所以同志的不安全感大過於一般人。我的觀點是,正因為如此,才要更加珍惜同志之間的愛情,更不應該背叛,方能顯現同志的偉大。

F,有了愛別忘了情。這個情包括親情,友情,甚至老情人。對父母孝順一點,對朋友真誠一點,對老情人坦然一點,你會發現你的生活就美好了很多。

比如,我出櫃了,我還是每年都回家,每個中秋都回家,儘管他們罵我,我也是笑,然後哄,給他們買東西,而不是爭吵。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嗎?

文中我的最後那段話的意思,也是我現在的核心狀態:

我很幸福,我很高興,我是個GAY!真的,我現在覺得男人的身體是太美了,尤其是若甫的身體,我看到就激動。我很沉迷於去欣賞這種美,而不是覺得自己不正常。

來世,我已經不再願意“做回女人”,我只願意做男人,愛一個像他那樣的男人。

(全文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