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憶若甫
前記:
本帖子為回憶性文字,力求做到真實,但是細節會有一些改動,不想涉及太多的個人隱私。我會力求把和若甫(化名)這十年經歷的主要事情都記錄下來。
為了保持一定的閱讀樂趣,我不會交代我們的現狀。本文章主要描述我對若甫以及他對我的感情變化過程。
有一點,請大家不要質疑,若甫是直男,百分百的直男。這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地知道了。
本科(2000-2004):
1,記得初次見到若甫,是在我們一起住了四年的寢室。我在宿舍物業管理處拿到了402宿舍的鑰匙,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個人蹣跚地挪到了4樓。開門就看到若甫正在仔細地把自己的被子折成豆腐塊。他的父母就坐在對面的床上。
一進門,倒是他的父母先起身,局促地和我打著招呼。他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長的魯南農村人,後來得知,這是他們第一次出遠門,若甫也是。
問候過他父母,若甫也主動地回過頭和我打了招呼,告訴我他叫若甫。其實他的真實名字挺土的,一聽就知道中間那個字是他的輩分。他的長相倒和他的名字不相稱:寸頭,濃眉,雙眼皮的明亮而精緻的眼睛,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稍黑的皮膚,壯壯的身體。若甫說起話來,帶了濃重的山東口音,還有些靦腆。
得知我是一個人來報到的,若甫就更顯得有點靦腆而不好意思,直說是他父母偏要來。我說我羡慕他,他就笑了,笑起來真的很陽光,一點土氣都沒有了。
那個中午他爸媽非要執意地也帶上我一起吃飯。我們4個人就像是一家人一樣,在學校的西區食堂點了一份酸菜魚,一份螞蟻上樹,若甫還跑去端了4小碗食堂的免費湯。記得他爸爸把酸菜魚的湯都喝光了,直說這個菜挺好的,就是有點貴。現在想來,那時候學校的酸菜魚真的算是經濟實惠了,10塊錢,一鐵盆,味道鮮美極了。酸菜魚,我和若甫一直吃到了畢業,但是味道好像是越來越差,魚肉越來越少。
2,
初次見到若甫,讓我對他好感尤生。他乾淨、透明、靦腆、憨厚,屬於那種你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的人,很簡單。從農村出來的孩子,身上有很多可貴的品質,比如靦腆我一直就認為是人的一大優點,不過後來被很多社會人生生地扭轉成了一個缺點。若甫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乾脆而簡短。簡單的幾個字,你總能從中明確地知道了他的態度,並且不容爭辯。
那時候對他,沒有任何想法,只是覺得很好的一個同學。帥的確是很帥,是我很喜歡的類型,但從沒想過他會和我在接下來的幾年裡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並最終成為了我的男朋友。
那時候,我也還是個孩子,簡單而純粹,對自己喜歡的人會付出,會對他好,不帶任何目的的那種。我也出自於農村,家庭條件比若甫家也好不到哪去,而且兩地相隔甚近,生活習慣和社會認知上有很多的共同點。我們兩個又是開學最早認識的,自然而然地我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選了若甫的上鋪,他就睡我下邊。
3,
我們的學校在南京的郊區,仙林大學城(相信寫到這,很多網友知道了這是哪了吧)。
那時候的仙林,還比較破敗,周圍也算是荒草叢生,人跡罕至,只有一個70路公車可以到達市區的丹鳳街。
開學後的第二天,我們本來就打算在學校的超市里買些生活用品的,但是和若甫逛了幾圈,他說價格太貴了。看到他猶豫而可憐的表情,我就提議進城買東西,他說好的。
於是,兩個農村出來的孩子,第一次進城了。
4,
我第一次坐上了可以自己投幣的公車,甚至是第一次坐公車(如果不算從我家縣城到鎮上的農村公交的話)。後來我問若甫,他說他也是第一次。我們先笑了一番,後來又說不能告訴其他人,又是一番笑。
晃晃悠悠的公車從亞東新城區到丹鳳街要花近1個小時的時間。到了終點站丹鳳街,我們都已經累的迷糊了,根本不知道去哪買東西,居然還傻傻地問路邊的人什麼地方有超市,其實不遠處就有一個蘇果。
後來想起我們下了公車就問人什麼地方有超市的這件事,若甫和我都覺得那時候我們很可笑,想來真是丟大人了,現在一個人想這件事,又特覺得可愛。
我記得在蘇果裡,若甫也還算挑來挑去選了一些很便宜的生活用品。衣撐他就選了那種鐵絲外麵包了一層皮的那種,肥皂挑了一個帶肥皂盒一起的,牙刷選三笑的一塊多錢,牙膏選中華的。
買衣撐的時候他還告訴我“這一把有12個,你就別買了,我們兩錯開了夠用的”。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若甫就是很為別人著想的一個人。
我沒理他,而是買了塑膠的衣撐。最終證明,我錯了:我的用了不到兩個月,有的摔壞了,有的自己消失了。他的12個衣撐到畢業的時候還完好無損。
5,
若甫的哥哥在同城的另一所大學,我們買完東西他要去看他哥哥。我說那我先回去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邀請我一起去。我也沒有猶豫,兩個人就拎著手提袋開始去找公交線路,又是問人,問路,過了午飯的點才到了他哥哥的學校。我們在校門外面用20塊錢買了個201電話卡,用公用電話亭的電話給他哥哥宿舍打電話,結果很湊巧他哥哥接的電話。
我在往他哥哥宿舍的路上得知,他是臨時起意要來看他哥哥的,我說你個豬頭也不事先聯繫一下,萬一不在不是白跑了。他說他哥哥很用功,不會不在的,他哥哥的學校還沒開始上課,不在宿舍就在圖書館。我說萬一宿舍沒人接電話呢,他說那就過十分鐘打一次。我算服了他了。
果然,他哥哥是個很用功的人,從他宿舍就可以看出來。他哥哥的床是最整潔的,床架子上的書是最多的,而且門類豐富。他哥哥得知我們還沒吃飯,就帶我們在學校旁邊的一個小巷子裡吃了飯。
生平,我第一次聽說有“蓋澆飯”這個東西。後來我問若甫,他說他也是第一次。我說喜歡嗎?他說喜歡。我不喜歡,我最討厭飯和菜混一起了,以至於後來遇到不得不吃的場合,我就要求老闆在裝盤的時候分開裝。
6,
在他哥哥那玩到了下午6點多,在他哥哥食堂吃了晚飯才回學校。兩個人都有些累,從丹鳳街始發站坐車才好不容易搶到兩個座位,但不在一起。他先擠上去的,用手提袋給我占了一個。我們就一前一後靠著窗戶迷糊著。
中途他身邊的一個人提前下車了,他就喊我坐過去。我們就挨著一起坐著。可能是太累了,迷迷糊糊兩個人都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發現他頭靠在我肩膀上,我的脖子可以感受到他硬硬的頭髮的摩擦,嘴微微張開,睡的很安靜。我故意壓低了一下肩膀,試圖讓他更舒服些,結果他就醒了。
若甫意識到了他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趕緊說對不起,肯定是睡著了就歪旁邊了。我說這有什麼,沒事的,想靠就靠,隨時。他樂呵呵地笑了。
到了宿舍,我把我買的QQ糖分了他一半。在超市里,他說他沒見過這個糖,我說我也沒有。我讓他買來嘗嘗,他搖搖頭沒理我。後來,我買了兩袋。
吃的時候,他驚呼“這個糖嚼勁好大”。
“比你們家的煎餅嚼勁還大?”我想起他父母臨走時候還留給他一遝煎餅,我硬是咬不動。
他又是傻傻地呵呵笑了兩下,使勁地嚼著糖,感覺很滿足。
7,
開學前,我們先是軍訓。
分發軍裝的時候,我領的是L,若甫領的是M,結果我的穿著有些大。若甫還沒試穿自己的,就把他的扔給我了“你穿我這個,我L也將就。”
“這不好吧?”我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有點小感動。
“穿著吧,我L也行”聲音不大,但是挺堅決,“領的時候就叫你拿M,你不信”。
“好”,我撅了一下嘴,就把他的衣服套上了“正正好!謝謝,呵呵”
若甫呵呵地笑了一下,把我的L號衣服套上了,“你看,我L也正正好”。其實,L他穿起來還是有點勉強。
軍訓的15天,我們寢室幾乎每天都是若甫第一個起,掃地,拖地,刷牙,洗臉。他從那時候就得了一個光榮的稱號“模範青年”。
我們每每說他的時候,他也總是笑笑,不怎麼說話。
8,
我和若甫的身高幾乎一樣,所以軍訓站隊兩人就站在了一起。豎著報數他17,我18.橫著報數,我17,他18.非常出奇的是,他學號17,我18,我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就一直在爭論,到底誰是17,誰是18.“一個要吃,一個要發,都一樣”。我給的結論。他還是傻傻地笑。
幾年後,我們再一次談到這一段的時候,他說“還是你18,我17啊”。
小時候,我的身體就不太好,以至於體質有點差,若甫就要強我許多。在跑步的時候,他在我前面,每每總是回頭看我。我說你看什麼,他說我看你爬下沒有。我說滾,他就笑。
有一次早上跑操,在跑了三圈過後,我體力下降,一不小心就被地上的石塊給拌倒了。他趕忙就停了下來,扶我。他沒有再取笑我,而是問我摔到沒有。
教官小方步跑過來把我給訓了一通,又把他給訓了一通,“別掉隊,迅速歸隊!”。
9,
軍訓時候,我最喜歡晚上的聯誼活動。
我們就一叢叢地圍坐在草坪上,有的唱歌,有的講笑話。我可以和若甫緊挨著坐一起。有時候,我會把手放他腿上,有時候我會似靠非靠地半倚著他。他一般都不會有任何反應,只顧著看大家興奮地歡樂著。
有時候我們玩擊鼓傳花,當然傳的不是花,是軍帽。誰傳到了,就要表演個節目。我很感興趣讓若甫傳到會是什麼樣。結果幾個晚上玩“傳帽”,都傳不到他。
終於有一次傳到他了。大家也都發現好像從來沒讓模範青年表演過什麼。的確,若甫靜靜地坐在那,不說話,不大聲笑,很難被人注意到。
到他的時候,沒人願意放過他,一會鼓掌,一會起哄。若甫不停地看我,似乎在求救,我就把頭扭到一邊不理他。他居然拉我衣領,讓我幫他唱歌。我自然不同意,這麼好的機會我是不會放過的。
萬般無奈之下,他居然語出驚人,說“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講笑話,我就給大家打一段拳吧。”
這麼新鮮的節目驚起了一陣陣尖叫,以至於隔壁班的好多人都蜂擁過來看他表演。他羞紅著臉,表情嚴肅地打了一套什麼什麼拳,有模有樣,得到了驚叫聲和掌聲一片。
原來,若甫小時候曾經習過幾年武。這讓我對他更加的有些癡迷,以至於後來的幾年,我們獨處的時候我總是讓他打給我看,但是他從來都是一句“去死”來拒絕我。
他就讓我跑他前面,他說方便我快倒下的時候拉住我。我說你是想我在前面幫你掃清障礙吧!他就樂呵呵地笑。又是被教官一陣警告,“跑步用腳,別用嘴!”。
引起同學哈哈大笑。
10,
打拳的事情,讓他迅速地出名了。
那時候的仙林,真的沒什麼娛樂活動,所以好像人都特別八卦,彼此關注著彼此的生活。不像現在,有了網,可以不要身邊的一切朋友。
那時候在食堂吃飯,就會聽到女生竊竊私語,“是那個打拳的,看,那個打拳的”。他聽到了就裝沒聽到,在我不停地提醒下,他就在桌底下用腳踢我,“不都怪你!”
“怎麼怪我拉?”我沒好氣地說他。
“你要是幫我唱歌不就沒這事了嘛”他還挺會找理由的,我無語。
打拳的事情的影響力絕對不僅僅是食堂的幾句議論,而是後來他引來了女孩的追求。我們班的瑩在課間的時候特意跑過來問他晚上有沒有事。
“幹嘛?”他有點傻乎乎的,說話直接而乾脆。
“沒事嘛,邀請你參加聯誼,有事嘛,就下次再說”。瑩是很灑脫而美麗的一個女孩。
“哦,現在還不知道。”我知道若甫是沒辦法拒絕別人,但是他的確不好意思去。
“那晚上7點我打你們宿舍電話”瑩好像掌控一切的樣子。
11,
晚上的時候,他若無其事的在宿舍洗衣服,我就在一旁傻笑。
“你還不趕緊過來電話旁邊等著!”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沒有愛上他,不然怎麼可以這麼大度?
“去死吧你!”他話很簡短。
沒到7點,他就有意思要脫衣服上床了。
“你幹嘛?晚上有約會的,你忘了啊?”我提醒他。
“你去吧,我不去。”他居然真脫衣服上床了。
我們宿舍的劉哥還有小馬開始起哄,說他是裝純,都讓他趕緊上。他靦腆地笑著“你們都滾蛋,誰想去誰去。”
他剛躺下,電話就響了。我們都哈哈大笑,“模範青年,快,快,美女的電話來了!”。他裝著壓根沒聽到,轉個身,臉朝牆。
小馬接了電話,“帥哥正在更衣,美女稍等。”小馬是南京本地人,比較油,也比我們更外向。
若甫嗖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搶過電話,“誒,不好意思啊,我有點累了,不太想去。”我們都跟著一陣起哄,“去嘛,去嘛,什麼累啊,別裝了。”
他不停地回頭沖我們橫眼弩嘴,估計電話那頭也在不停地勸說,加之我們這邊強退,一拉一推,他也就軟下來了,“好吧,15分鐘後到。”
12,
他居然非要拉上我。我大學幹的第一件傻事,就是答應了他這個事情。
她們所謂的聯誼,居然是打乒乓球。
三個女孩在乒乓球室門口,提著水,提著球拍等著呢。見我們倆來了,她們老遠就開始鼓掌歡迎。
後來得知,是三人中的麗喜歡若甫,而不是瑩。瑩讓若甫和麗一對,讓另外一個隔壁班的媛和我一對,四人雙打。我執意不肯,因為我發現他們早就排好了陣型,因為我的到來多了一個人。
我就一旁看著他們4人打。若甫的乒乓球打的實在是爛,比另外三個女生都要差好多。倒是他旁邊的麗打的有模有樣,一看就知道經常打的。麗是個很陽光、運動的女孩。
若甫打了沒一會就讓我打,我擺手。他硬把拍子塞到了我手裡。我的乒乓球水準還是不錯的,至少業餘玩家裡算是好的。沒打幾下,他們紛紛發現不對勁,就讓麗到另外一邊,瑩換到了我這邊。
打球的時候,我和瑩就交流了不少,得知瑩居然還是我的老鄉,就在我們縣城的另一個中學讀的書。
13,
自從打完一次球,發生了幾個變化。
首先,麗開始頻繁地打電話到我們宿舍來找若甫。其次,瑩開始頻繁地打電話來找我。最後,若甫頻繁地拉著我讓我教他乒乓球。
我說,陪他打乒乓是我幹的第一件傻事,那麼緊接著的第二件傻事就是我和瑩成了不錯的朋友。瑩大大咧咧地,愛說話,愛笑。我問他,是不是麗喜歡若甫,她說是的。當我確定地知道麗喜歡若甫的時候,我居然有點擔心起來。心裡有一種複雜的感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願意若甫和麗交往。正常的來講,這個事情和我是沒有關係的,看起來的確是挺般配的一對。
說瑩大大咧咧,其實是我看錯了。她大大咧咧的背後,隱藏著女人天生的細膩。她會發現我經常遲到,會發現我經常忘了外教佈置的作業,會發現我和若甫天天都在西區二樓吃飯……這些細膩的背後,是最後過了一年多,瑩在放寒假的時候邀請我一起回家,我沒理她,她居然徹底爆發。她說她喜歡我,為什麼我總不冷不熱的。
我當時就蒙了,完全地亂了陣腳。後來,我還是陪瑩一起回的家。
14,
大一的生活就在打乒乓,上課,無聊的議論別人的時光中度過了。若甫和麗發展的不溫不火。瑩對我開始不再大大咧咧,很少打電話來我宿舍了,食堂吃飯也不總能再遇到她。
有一次遇到媛,談起瑩,她說瑩被我傷的很深。我第一次感覺到難過,而這難過從何而來,我竟然不得而知。我似乎什麼也沒做,也沒有做錯什麼。
現在想來,可能是違背了一個正常的定律:如果兩個異性,彼此單身,而經常在一起,不是她在追他,就是他在追她。尤其在這樣一個花樣的年華里,在浪漫的校園中,在無聊的仙林大學城,有個女孩和你幾乎每天電話聯繫,你不多想的話,要麼你是GAY,要麼你是腦子進水。我屬於前者。
若甫和麗。其實,從若甫讓我教他打乒乓開始,我就知道若甫對麗有好感,還有點難過。那時的我,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他的要求,硬生生地陪他們打了不少次乒乓。
後來,麗漸漸不再理若甫。倒是若甫,有時候居然偷偷地跑到樓底下的物業的大廳裡給麗打電話。
從媛那知道了麗覺得若甫太沉悶,不浪漫,和文學院的一個男生已經談戀愛了。
15.,
我知道麗的事情以後,沒有敢和若甫核實。若甫看起來非常的平靜,沒有任何難過的樣子,只是不再提打乒乓這回事。
大二開始,我們開始打羽毛球。我們就在教學樓中間的空地上打,他發現他怎麼也打不過我的時候,開始抱怨我什麼都比他玩的好,但是依然樂此不彼地要和我開局計分認真地打。
我們之間,其實在經歷著非常隱蔽的變化。從剛開始,一人喝一瓶水,他喝完他自己的來喝我的水,會先用手擦一擦瓶口,到後來直接看都不看猛喝。每次我也都是故意慢點喝,留著給他。有時候,我故意要留幾口等打完的時候給他。
那時候,忽然開始流行上網玩QQ.我比較好奇,他倒顯得冷淡很多。學校只有一個機房可以上網,而且要排隊,尤其是在週末的時候,排的隊伍往往要繞幾個彎。好不容易排到機子的時候,朝那一坐,一看,電腦上還有好幾個QQ掛著,一閃閃的頭像在跳。那時候大家都還不怎麼會玩QQ呢吧,那些5位或者6位的號,還有幾個留著呢?
若甫在我的幫助下,也申請了一個QQ,我加了他,他也加了我。想想挺幼稚的,兩人天天在一塊,還加QQ幹什麼呢?
時常,週末的時候,若甫會先跑去排隊,我在宿舍洗衣服或者去打水。等我忙完,跑去上網,他正好排到了機子。我就坐那上網,他就站我旁邊,有時候一站就是一個小時。我不知道那時候他哪來的那個勁呢?
16,
我們的第一次小矛盾。
也是週末,他去他哥那了。我在宿舍洗衣服,看到他床上有件他走的時候換下的T恤,我就順手拿起來給他也洗了。
他回來看到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沒有表示感謝,而是有點生氣的樣子。
QQ終於派上了用場。他在QQ上和我說話,而他就坐我前面的機子上,我能看到他的後背。
“以後別給我洗衣服,怪怪的。”
“啊?”我裝傻“又不是男女朋友,洗什麼衣服啊!”
“啊?”我繼續裝傻,發蒙。
“反正別洗,以後。”
“哦”。
那天,我提前偷偷地走了,沒告訴他。我的第一個QQ也就丟了。六位數的,尾數還是兩個6,前面好像還有兩個連續的3,多好的號丟了。
那天我早早的就睡覺了。
17,
現在想想,當時幫他洗那件T恤,好像真沒什麼特別的用意,也沒什麼特別的目的。被他那樣一提醒和一說,覺得特別委屈。而且,那也算是一次拒絕吧。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沒主動和他說話。他可能感覺到了我的失落,早上他去食堂買早飯,居然給我買了雞蛋和豆漿。可惡的我那時候居然沒有吃,而是不聞不問,讓那早餐一直在桌上躺到了晚上。
若甫把早餐扔進了垃圾簍。
宿舍的大劉發現了這個細節,在週末的時候拉上我們去新街口,吃飯的時候說你倆別鬧矛盾啊,多好的兄弟。我們都矢口否認在鬧矛盾,自然也沒告訴他洗衣服的這個小秘密。
回仙林的路上,我們坐在一起。我把手放他腿上,他看了看我,把腿挪開了。
18,
共同的生活,共同的朋友,總能讓我們迅速地從矛盾中走出來。很快,我們又開始開玩笑,開始重歸於好。
“變態,上次居然把雞蛋和豆漿丟那”他說我。
“我那天早上不餓,想當宵夜的,結果你給提前扔了”我反擊。
“就你那點小心眼”他笑我。
“是你小心眼,洗個衣服把你緊張的,我又沒**你!”
“多肉麻啊!”他還是接受不了洗衣服這事。
“那你下次給我洗,我不肉麻”
“你殺了我吧!”
這個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有時候,看著他坐在旁邊自習,會忽然心疼,不知道這種疼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有時候,想關心一下他,就怕他反感。
19.,
那時候,宿舍沒有熱水器,只有一隻流冷水的龍頭。他時常就在那洗冷水澡,而我和大劉接受不了冷水,就去公共浴室洗澡。最終,天越來越冷,他也接受不了冷水,就和我們一起去浴室。
第一次完整看他的身體就是在浴室,就在我一米遠的地方。結識的身體,稍黑的皮膚,濃密的體毛,上身從胸口往下一直蔓延到私處,兩條腿更是密密麻麻全是。
我不敢多看,若無其事,偶然望上兩眼。大劉在一旁倒是比較囂張,說若甫你太性感了,迷死人啊,還敢用手去偷襲他。看著他倆你一下我一下,我不免羡慕,但是就是放不開也去摸他一下。莫非這就是心裡有鬼?
“繼瑜,幫我擦一下背,我夠不著。”我沒聽錯,他居然讓我幫他擦背。
我有點慌亂,學著搓澡師傅一樣,把毛巾裹在手上,仔細地幫他擦。左手扶著他的肩膀,右手非常細心地給他擦著後背。
“真髒!”我嘲笑他。
“哈哈,從自己洗澡開始就沒擦到過後背”他笑了。
我想說以後就我給你擦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怕說出來自己都覺得太過曖昧,又引火焚身,錯過以後再次碰他的機會。
我把毛巾拿下來,給他仔細地擦了肥皂,從頸部到*上面,仔細地給他塗抹,手的1/5部位可以接觸他的後背,可以摸到他的皮膚,但是就這點接觸讓我興奮不已,真想一把抱著他。
害怕**忽然不聽話,就沒敢多摸,不敢再想,趕緊用水把他沖完推開,“滾滾滾,累死了”。
從第一次洗澡開始,每週去浴室洗澡成了我非常嚮往的一件事。
20,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他會早上給我買早飯,也不是每天都買,但是很經常。大劉比較自覺,從來不吃放在桌上的早飯。小馬經常回家,更是吃不到。
我也會經常在中午或者晚上的時候帶他去二樓點個酸菜魚來吃,是我買單。他一直說那的酸菜魚好吃,就是貴了點,一頓飯要吃20幾塊。
變化在不知不覺中產生,默契也在慢慢形成。上網,早飯這些不超過5塊錢的事情,全是他刷卡或者付帳。超過5塊錢的東西全是我買。
從大二下學期開始,我找了份家教,每週六早上都起的比較早,好趕在9點鐘到安懷村給一個小孩補習英語。下午轉戰夫子廟,給一個高二的學生補習語文和英語。晚上在市區隨便什麼地方吃一個蘭州拉麵。到宿舍的時候差不多就9點多了。
若甫勸我以學業為重,讓我別掙這些錢。我笑笑沒理他。
其實那個時候,是他的生日快到了,第一個生日過去我都不知道。
我想給他買一個禮物,而又沒想好買什麼,反正不能太差了,最好讓他記住。再說,日常要花不少錢,比如買生活用品,出去下館子,只要有他在,我都搶著買單。我知道他家庭條件不好,而大學裡面的交際卻不可避免地時常發生。我就儘量地幫他多分擔一些。
到後來,我周日也開始出去做家教,這樣,錢能掙的多一些,而一星期有兩天我基本完整的都不在學校。那時候我沒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嚴重性。31,
大三的寒假,我和瑩又一起回家。高中同學聚會,我邀請了瑩參加,她居然沒有拒絕。當高中同學看到我身邊的瑩時,都啊啊地直叫,說才貌雙全。身邊高中的好友都趴到我耳朵邊說你小子真有福氣,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都能找到。
在大家的提醒下,我才發現,瑩的確是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瑩並沒有對大家說她是我的女朋友而表示反對,我也只是用“別瞎說”這類似是而非的話來搪塞同學。
中午聚餐的時候,瑩還不停地提醒我讓我別喝多了。那時候的酒量實在不行,幾瓶啤酒就讓我走路蹣跚。我去上廁所,瑩居然一路扶著我到廁所,等我出來,再扶我回到座位。
恍惚之間,似乎瑩真成了我的女朋友。看上去,我們似乎真的很相愛。
32,
寒假裡,我和瑩保持著非常密切的聯繫,每天都來回很多條短信。父母看到我每天那麼多短信,私下裡幸福的議論著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一個寒假裡,我和若甫沒有發任何短信。但是每個晚上睡覺前,我一個人走在屋前屋後的院子裡,在我和瑩發短信的時候,腦子裡全是他。
有時候,感覺自己差點就快忍不住了,想給他打電話,想給他發資訊。可號碼撥到一半,資訊寫到一半,又都放下了。或者,有時候,我居然會把“想你了”這類的話打出來,把螢幕放在眼前好久,最終卻發給了瑩。然後等著手機滴滴的響,不看名字,只看內容,把它想像成是若甫發來的。
也有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我會迅速地掏出來,快解鎖的時候心中希望看到若甫兩個字。但每次都是瑩。
開學回學校,我在國道邊上等瑩一起回學校,看她幸福地向我跑來。我心裡充滿了內疚,覺得那一刻的自己有點無地自容。
33,
開弓沒有回頭箭。
到了學校,瑩開始上課跑到後面和我坐一起,吃飯和我一起,自習和我一起。就這樣,週末她還瘋狂地要和我約會。那半年,我熟悉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知道了小爽酸菜魚,知道了地鍋雞,知道了梅花糕,知道了新百,知道了中央,知道了金鷹。
瑩的家庭條件比我好很多,她知道的東西也比我多。她會硬拉著我去漢中路吃一個什麼韓國料理,我看到那個紅紅的肉就倒胃口;她會拉著我去軍人俱樂部吃巴西烤肉,我總覺得那樣吃像是乞丐在等待施捨;她會拉著我週末陪他在山西路廣場看鐳射噴泉。
我還是比較喜歡吃傣妹,我和若甫原來每次進城都去吃,覺得實惠,自己可以控制錢數。瑩說傣妹的東西太髒了,不愛吃。
陪她逛街的確是一件讓我頭疼的事情,不僅僅是累,而是她買任何東西都要我給意見,說的不好還不答應。有時候,我稍微露出一點點不悅,她就會鬧彆扭,發火。
看到她發火,我一點勸她的力氣都沒有,也沒有心情。可能不愛,就是不關注吧。有時候,明明是我做的不好,我也懶得解釋和道歉。
如果說到傷害,那半年,我的確傷害了瑩。
34,
若甫和麗發展的情況,我不是太瞭解,因為他回宿舍從來不會回報他的情況,也不會夜不歸宿。這樣,至少讓我有了些許安慰,那時候我總是擔心某一天他會不回宿舍。
若甫愛踢足球,基本上每個週五他都會踢。我們宿舍的小馬和大劉也經常上場,而我基本上就幫他們提提鞋,幹些這類雜活。
大三下半年,因為有了瑩,若甫和麗在一起,提鞋這類事情已經有麗來代勞了,我就不再去足球場看他們踢球。我有時候和瑩一起去網吧,她看流星花園之類電視,我打CS.
我和若甫關係的僵局因為足球被打破。
若甫因為比較壯實,又能跑,踢的前鋒。一個週五的下午,我和瑩在隔壁的學校裡會我一個高中同學。電話響了,麗打來電話告訴我,說若甫受傷了,讓我趕緊去,在足球場。
我迅速地離開同學的宿舍,開始往學校跑。瑩在我後邊不停地大喊讓我等等她,說又死不了,你急什麼。她那時候哪知道我的心情。我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氣球終於等到爆炸的機會,像是聽說我放養的小羊快被狼叼走,像是已經失散多年的情人忽然來信。那種情緒非常複雜,有難過,有心疼,有焦急,甚至有期待。
我明白,在那樣的時刻,若甫會想到我,他身邊的朋友,他身邊的室友都會想到我。雖然那半年,甚至大半年,我們漸漸冷淡,但是我卻一直在那,有一個別人無法取代的位置。
35,
大劉和小馬都有些慌,站在操場的路上等著我跑來。而麗居然還顧得上在和撞傷若甫的一個隔壁班的男生對吵。若甫全身都是汗,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滲出,蜷縮在地上,抱著右腿,不停地抽搐著身子。
當我看到那個情形的時候,我所有其他的想法都沒了,只剩下心疼。
我走過去,蹲下來,“若甫,還好嗎?”
他搖了搖頭。
“疼嗎?”我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右腿。
“嗯”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已經叫了學校的車了,還沒來。”大劉在一旁說。
“別等了!他很疼,趕緊的,小馬,你去門口打車。”我沖著小馬指揮到。
“大劉,你回宿舍拿他的衣服,別忘了拿毛巾”我估摸著到了醫院也不可能立即就能回來,若甫又很愛乾淨,從來不用別人的毛巾。
“瑩,拿瓶水來”我讓身邊的瑩拿了一瓶水,擰開,示意讓若甫喝一口。他就微微的張開嘴,我慢慢地往他嘴裡倒。他的雙手依然抱著他的右腿。
“麗,你別吵了!回頭再找他算帳!”我大聲地沖麗喊到,她還在一旁和那個男生爭吵。
36,
計程車比校車早到,大家七手八腳的準備抬若甫上車。那情形也不比我一個人背他好多少。我雖然比若甫要瘦一點,但是力量還是有點的,背他從操場走到路上應該沒問題。
他很聽話的伏到我的背上。我左邊是麗,右邊是瑩,一人拎著他的包,一人拎著他的鞋。那一刻,我腦子裡更多的是擔心,擔心他是不是傷的重。也偶爾閃過一絲幸福,身邊他的女友,在這樣的時刻也就是能幫他罵罵人。背著他的,依然是我。
我們把若甫送到了鼓樓醫院,預交費用3000塊是我讓大劉從我的銀行卡裡取出來的。那天我才知道若甫的銀行卡裡只剩300塊不到,他把他近半年的生活費幾乎都花在了為我買手機上。而我的3000塊,也是我那半年的生活費。
我們達成一個共識,只要問題不是非常嚴重,絕不通知父母。於是接下來的醫藥費共7000多塊,麗出了600,瑩出了300,大劉1000,小馬1500,那個肇事者同學拿來了2000.,其他幾個同學雜七雜八就湊齊了錢。
那時候在走廊裡,大家都打電話讓人送錢,雖然送來的不多,但我都一筆筆地記下了。一群好幾個同學在醫院的走廊裡大呼小叫的,一會醫生就把我們給訓了一頓 .
最後,留下了我,大劉還有麗三個人。瑩我讓她先回學校了。
37,
若甫是小腿骨折,在醫院住了20多天,後來堅持回到了宿舍。石膏固定大概用了一個多月,然後又用布懸掛在床上有20多天。到他最後下地挪動慢慢走路,大概用了近兩個月。那兩個月的時間裡,發生了一些事情。
麗開始盡到了一個女朋友的情誼,偷偷的在宿舍裡面用小電飯煲熬骨頭湯,然後送來我們宿舍,會經常買水果送過來,後來次數漸漸變少。
若甫的生活起居我開始全心照顧,在醫院裡,我也開始蹺課就在那陪他。因為麗畢竟是女孩子,有諸多不便,她也就隔兩三天來一次,會無辜地坐在床邊呆上一兩個小時然後回學校。
那時候,我們開始慢慢恢復以往的交流。
“媽的,你嚇死我了,還怕你從此瘸了!”我逗他。
“瘸了賴上你”他又開始亂說話。
“你賴我幹嘛,又不是我踢的你。”我本想說,賴我最好了。
“那鳥人力氣真大”他想起了踢他的那個隔壁班的男生。
“你以為你練過武就天下無敵啊,你以為你是武林盟主啊?”我取笑他。
“去死,等我好了,你和我踢。”又拿我開刀。
“好了再說吧,現在你是手無拿雞之力,腳無踢我之力”我遞給他一個削好的蘋果。
“去死,別亂說”他不好意思了,起初的幾天他下不了地,用尿壺,因為躺著不方便,都是我給他遞的尿壺。
當然,那幾天,我每天都可以摸他幾下。再到後來回到宿舍,他弄了一個拐棍,但是還是需要我攙扶他去衛生間,我就不能再摸他了,但是可以看。每次他都罵我變態,讓我別看。我當然不會聽他的。
38,
他腿好了以後也快到暑假了,他忽然提議說要留在學校找兼職做。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次受傷住院,前前後後欠了不少人錢。他硬要說不怪隔壁班的那個男生,他們是合理衝撞,不能讓人家再掏錢,我也不好說什麼。若甫就是這樣一個簡單而善良的人。
我暑假都是回家的,但大三的那個暑假,我留了下來。
兼職,我熟悉的就只有家教。那時候南京到處都是家教中心,就是所謂的仲介。我們在南大附近的上海路上找了一個家教中心,聯繫了幾個家長,他們對我們倆都很滿意。我們很快就分別找了3份家教,我們把上課的時間都調到了一起,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進城,一起回校。
每週我們週一到周4還有周日都要去市里給孩子上課,這5天我們就每天一起坐70路,從亞東新城區到丹鳳街,然後在丹鳳街分手,各自再轉公車去各自的目的地。我週二和周日的家教其實可以直接從四牌樓下車,因為那有3路公車可以直接坐。每次他都非在前幾站就提醒我,你到四牌樓就下啊,而我每次都偏要陪他一起坐到底。一個暑假,他樂此不疲地讓我提前下車,我沒一次聽他的。
有時候,到丹鳳街下車,他要走到珠江路上轉公車,我非要陪他走過去,他不肯。我就藉口說要看看電腦,或者藉口要去南京圖書館借個書什麼的而陪他。
下午我們做完家教,會發短信詢問對方是否立刻回學校。有時候我們就跑到新街口去閒逛,也有時候會路過曾經我和瑩逛過的很多地方,他說他和麗也逛過。
有一天周日,我們傻傻的在山西路廣場看水幕電影,結果得知只有週六才有。他說他很想看,我說我看過的沒意思,又不是真的電影。但是,我心裡記下了,默默地想著一定要帶他來一次。
39,
那個暑假裡,我們天天在一起,宿舍就我和他兩個人,大劉回家了,小馬家是南京的平日裡都很少在,暑假就徹底消失了。
我們晚上有時候從市區很晚才回來。暑假的70路不再那麼擁擠了,不需要搶座位,不擔心小偷,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和他坐一起。
上了一天課,外加逛了好久,兩人都會覺得很累。有時候我故意把頭靠向他的肩膀,他會偶爾把我推開。我就會說“幹嘛?這麼小氣”,他也就不再推我;有時候我會把手放他腿上,他會用手把我手挪開,我會說,“幹嘛?下面都被我摸過,這麼小氣!”。他會說,“流氓!別噁心!”,偶爾,他也會作罷,讓我放著。
記得那時候他經常穿一條他哥哥的褲子,李寧的一款運動褲,面料非常薄,很軟很軟。我手放他腿上,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腿毛,濃密而溫暖。有時候我甚至會稍微動動手,用點點力去輕輕地抓一下他。他就會說,“放著熱”,然後把腿縮回。
40,
夏天的南京,酷熱難耐。荒蕪的仙林,一處樹蔭都找不到。宿舍裡沒有空調,我們每個人都買了個小風扇,有的是方的,有的是圓的。
上鋪不太好掛蚊帳,我就一直沒掛。他和大劉是下鋪,都掛著蚊帳。那個暑假,我就跑到大劉的床上睡了,一來是不用點蚊香,二來是我可以更直接地看到他。
一回到宿舍,他就開始脫的只剩個三角,嘟嘟地跑進衛生間,一盆冷水嘩地從頭淋到底。我老是提醒他小心著涼,別激壞身子。他總是說,山東爺們這點水不怕!還老取笑我總是用毛巾慢慢地擦。
洗完有時候他會讓我把窗簾拉上。我知道他又忘了帶內褲。我在送條內褲給他和拉窗簾之間總是選擇後者。因為拉上窗簾,我就可以看到他赤裸裸的身體了。
他光著*,嘟嘟地從衛生間跑回來,呼地串到床上,開始用風扇呼呼的吹。他渾身濕漉漉的,水珠子順著短短的頭髮一滴滴地向下滴,他一手拿著毛巾擦著毛茸茸的胸口,一手還給自己用手掌扇風,樣子可愛而性感。
我不再像大一,大二時候那麼羞怯,我有時候居然敢跳到他那邊,大喊,“**啦……”。他會喊,“抗日啊……”。我在他張牙舞爪的反抗下偶爾能摸到他一下。最終每次他都會忽然冷冷地說,“變態,別鬧了!”。我就撅撅嘴,“切,我早不稀罕你了”,轉頭不再看他。
這些一切的變化,我知道,都和他住院有關。
41,
住院帶來的影響力還不至這些。
首先是關於我和瑩的。瑩在我照顧若甫的那兩個月裡,不停地發資訊和我吵架,說我不關心她,不照顧她,一點不像一個男朋友對女朋友的樣子。我說我要照顧若甫,她說為什麼要我一個人照顧,別人呢?我說我們是宿舍最先認識的,關係最好。她說我對若甫比對她好。後來我就開始不怎麼回她短信,她漸漸也不給我發短信了,最後是暑假前給我短信問我是不是一起回家。我告訴她我要留在學校做家教,她說我有病。就這樣,我們若有若無的愛情就結束了。
其次是關於若甫和麗的。若甫在暑假裡斷斷續續的告訴我,在他受傷之前他就和麗在吵架了。他說麗的性格太外向,太霸道,而且太虛榮,和他非常不適合。我就添油加醋的在一邊說,是啊是啊。其實,我也沒有昧著良心說假話,麗的確那時候很任性,而且小姐脾氣太大。
後來,拿到第一筆家教工資的時候,若甫執意要把麗的錢先還上。我說好的。
最後一個影響,就是我和若甫的關係近了很多。他現在可以容忍我把手放他腿上,可以容忍我抓他的手一分鐘以內,可以容忍我說一些曖昧的話。他也只是用一句“去死”來搪塞。
哦,對了,還有就是住院期間我給他洗過好多次衣服,他說讓我記著次數,等他好了補給我。所以,暑假裡,我老吵著讓他給我洗衣服,每次他都極不情願地咬牙跺腳的把我衣服洗了。後來,我發現他偶爾也會趁我不在的時候自己把我衣服給洗了。我竊喜,他那些極不情願和咬牙跺腳也只是做給我看的。
42,
若甫的手,結識有力,精緻溫柔。指甲總是乾乾淨淨的,修剪的很仔細。十個手指,每個手指上都有小太陽。我說那表示身體很健康。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我迷戀上摸他的手。從開始的時候,他把手放腿上,我會先把手放他腿上然後挪到他手上。到後來,我也會直接就把手放到他手上。他一旦有抽回的意思,我就把他手拽過來說要看看手指的簸箕或者蔸紋,或者說看手相。有時,可以借機多摸一會。
那時,我是不是很齷齪?前幾天問他,他說那時候他快噁心死了,又不好拒絕,就隨我了。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並排坐著看電視,電視裡放一個有點恐怖的什麼片子。我抓著他的手居然有幾分鐘他都沒抽回去,我甚至中途試圖和他十指相交,但是只有6個手指交叉到一起的時候,他就有抽回去的意思了。我只好作罷,還是老老實實的拿著吧。
43,
後來我跟他說過,那個暑假是我一生過的最愉快的暑假。他說有那麼誇張嗎?我說一點也不誇張。他又說,那個暑假是他最辛苦的暑假,不僅要坐該死的70路,還要忍受我的騷擾。
的確,那個暑假,我頭腦裡充斥著欲望和滿足。一點點,一絲絲,一步步,我慢慢地試探,慢慢地獲得,有時候少許失望,但不再擔心引火焚身,膽子也就越發的大。
有時候他上廁所,我會在宿舍大喊,“要不要我幫你拿著?”。他會大罵:“去死”!
我在想,當人還有欲望,就會覺得幸福。欲望實現,那叫滿足。在欲望的泥沼裡摸索的時候,那種掙扎感既折磨又幸福,每一個毛孔都是張開的,一絲一毫的刺激都會帶來無窮的樂趣。
那個暑假裡,做的最誇張的一件事:
有一天我們從市區回學校,趕的是70路末班車。回到學校下車的時候,車上就我和他兩個人。車外馬路上,校園裡都異常安靜。平日裡喧鬧的大坑也變得像墓地一樣沉寂。
他在我前面下車,我在他後面。他下了車,我裝著沒踩穩,一把就抱住了他。他先是以為我摔到了,忽而就意識到不是,因為我抱著沒有撒手。他愣住了,掙扎著轉了個身,面向我,“你幹嘛?”。“累了,休息會。”我回答道。非常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沒有掙脫,而是用手拍了拍我後背,“別鬧了,回去吧”。
這是我第一次抱他,第一次身體有過那麼大面積的接觸。儘管給他搓背能給我帶來無窮的快樂,但是比不上擁抱來的那麼實在而溫暖。我的胸就那麼靠近地貼著他的背,又貼到了他的胸,我能感覺到他平穩的心跳,感覺到他肺的呼吸。他在我耳邊的話又是那麼的溫柔,沒有說“去死”,沒有說“變態”,沒有說“噁心”。
過了好多天,估計他也是掙扎了好久,他對我說,讓我下次別抱他,他不習慣。我只能愣愣地說一句“哦”。
44,
我好像就忍了幾天,就忍不住了。
他洗完澡進宿舍門,看到他滿腹的毛,瘋狂地生長,一直延續進內褲,那個地方微微的突起。血一下子就沖到了我的腦部,我開始胡思亂想。
“過來,抱抱”我站起來,作擁抱狀。
“去死哦。”他嘀咕了一句沒理我。
“又不是沒抱過!”我用上次的案例說事。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忽然轉過頭對我說,“繼瑜,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啊?”
他這一問,把我嚇了一跳,但是我馬上冷靜了,“靠,這你都看出來啦?我追你好久了啊!趕緊從了吧。”
“去死吧,你追我十年我都不會愛上你!”他這句話說的非常乾脆,當時害我有點傷心。
結果,後來,這句話經常被我拿來當做笑柄取笑他。他還是那句,“去死吧”。
45,
那個暑假的許多細節,至今刻在我的腦子裡。我現在閉上眼睛甚至能聽到70路公車報站的聲音,能聞到宿舍裡一股股悶熱的味道。
那個暑假,滿腦子裡都是若甫身上亮金金的水珠,猶如鑽石般晶瑩。
暑假裡發生的這些事情,後來想來,若甫是感動於我對他受傷時候的照顧,感動於從大一開始就建立起來的情誼。他實在無法做到一次次地對我拒絕。後來我問過他,他說沒想到讓我別給他洗衣服,我會那麼難過。他說,他怕看到我難過的樣子。
愛情的源頭如果有憐憫和感激,我相信在我們的這場愛戀中,起初若甫對我就源自於這。而若甫的憐憫和感激來自于他的純樸和善良。在很多山東人的心目中,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觀念深入心扉。
我後來對他說,以後別這樣了,有時候別人給你桃和棗可能是有用意的,你吃了難免嘴軟。他說那你那時候是什麼用意呢?我一時語塞。
其實,那時候我的確是簡單而純粹,就是希望他過的好一些,生活的容易一些,不要處處苦自己。一個軍訓時候發的水杯,他用了4年,最後底子都鏽到漏;他很多衣服都是他哥哥給他的,我說的那條薄薄的運動褲就是;在食堂,他不會買超過3塊錢的菜……
他說,我對他好,他是知道的。我那時候經常買好幾個菜,然後裝著吃不下讓他吃,這樣讓他能更好接受一些;會時常買個衣服,然後告訴他買大了,便宜他了;會在週末做完家教回來給他帶板栗,因為我記得有一次我同學來,吃剩下的3顆板栗被他吃了,直說好吃……這些點點滴滴,他後來說他都知道。
曾經一度讓我潸然淚下。
這樣一個有情有義,鐵血柔情的男人,我慶倖我遇上了。我被他簡單的回報所感動,被他純樸的品質所吸引。一次和他在黃山之頂,在迎客松的樹下,我高喊,“我會愛你一生一世”。
他的很多話,莫名其妙地我就記得了,然後就盡全力地去幫他實現。這一點,直到今天,依然沒變。
46,
不得不說,那個時候我們是窮學生。
兩個都從農村出來的孩子,一下子接觸到了很多城市的東西,會被不停地衝擊。我們宿舍的小馬,全身都是名牌,從耐克到JACKJONES,從SONY的CD到MOTO的藍屏手機……南京不是北京上海,但是畢竟也是個煙花浮華之地,說這些時尚的所有對我們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
那個暑假他做了家教的錢還沒夠還上所有人的錢,他就又破產了。其實在大二的時候我就意識到,如果想愛一個人,沒有一定的資本是不行的。我和瑩逛街的時候我就深深被她刺激到了。她經常要拉我去一個飯店吃飯,我說太貴,她就咬牙切齒地對我說,“我請!”。
家教一般就是50塊錢兩個小時,我們學校離市區又遠,即使兩天都做,也就是200塊錢的樣子。那個暑假做家教,我也只是為了陪他,其實我已經深深地厭惡了家教這個兼職!
後來我跟他說,我想自己辦個家教中心。他說我腦子又發燒了。其實在那個暑假裡,我就和我們學校本部的幾個高中同學合計著這個事情了。
47,
開學了,我們正式成為大四畢業生。學校的課就只有兩門,有一小部分同學對外交流去了,其中就包括了他的麗。
他說想請麗吃飯,我說你問我幹什麼。他沒出聲,但是我心裡高興。我就說去吧去吧,晚上別回來了。他去吃飯,還借了我100塊錢。
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來,還顯得很不高興。我就沒敢招惹他,就把我的隨身聽和磁帶丟到下鋪讓他聽了。他後來直說喜歡《壯志在我胸》這首歌,我說那個磁帶上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那首。
後來跑到新街口那的圖書市場找了好多次都沒再能找到《男俠》的那個磁帶。我是想送他一盒。其實,在那個時候,已經開始流行CD了,磁帶漸漸淡出了視野。
我就想著給他買一個CD,但是問了問價格,都2000多,沒錢。
他的手機被我洗腳的時候不小心碰掉洗腳盆裡了。他說反正是我買的,也是我弄壞的,他不心疼。但是,我還是看到他把手機拆開又是吹,又時烤的,後來還送到了丹鳳街找人修。NOKIA的品質就是好,修修還是能用。
那個時候已經有了8250之類的藍屏強機,很多人都在換著自己的手機。他說他還是喜歡3310,鍵盤大,好按。的確,他的手指比較粗一點,按8250有點吃力。
可我還是想給他換個手機,看了看MOTO的,夏新的,動輒3000,沒錢。
我下定了決心,要賺錢。
48,
開學後,我頻繁地往市區跑,聯繫家教中心的事情。他起初也不問我幹什麼去,直到後來我晚上會不回去,他才會打電話來問我幹什麼呢。我就告訴他和女朋友開房呢,他說去死吧。
我沒有急於把家教中心的事情告訴他。一來是想等賺了錢,給他點小驚喜,二來是不想他又打擊我,或者又教育我以學業為重。
那個時候,我們一共4個人,通過學校的社團就先把家教中心給開了起來。後來因為受到學校的制約太大,我們就在3路車底站的巷子裡租了間小破屋,拉了個電話,正式開始營業。其實,那時候,我們根本就沒想過去找行政部門登記這些事,也壓根不懂。當然,我們也沒想著騙人,我們本著認認真真為家長和學生搭橋的思想就開張了。
我們招了十幾個附近學校的大一女生,然後他們2人一組,弄個折疊桌,拿兩塑膠凳子,帶一塊紅布鋪到桌子上,上面印著“南大,南師大,東大,數學、英語、語文家教”。這樣,就算是我們招攬生源的方法了。
我們4個“老闆”,各人分管一到兩個“招生點”,幫那些女孩子搬搬桌子什麼的,以及遇到城管就帶她們跑。當然,我們偶爾自己還要往人家的自行車籃裡放些小廣告。有時候,我們一天能收集到幾十條資訊,接下來我們就盤算著怎麼把這些資訊給賣出去。
那時候,我們就開始到學校裡瘋狂貼小廣告,並且還制定了規矩,絕對不允許私下裡把資訊給自己或者好友。
49,
後來我的秘密活動還是被若甫給發現了。
他在校園裡看到家教的小廣告就撕了電話帶回宿舍,他說還沒到宿舍就覺得那電話是我的,掏出一看,果真是我的。
他就給我玩起了惡作劇。
他跑到樓下的公用電話亭給我打電話,“喂,你那有家教是吧?”
我的確沒聽出來是他的聲音,估計他刻意偽裝了,或者是我接到客人上門激動?
“是啊,請問你要做哪科的家教,什麼學校的,大幾啊?”
“我找教武術的,我402的,大四啊”說著說著他就狂笑起來。
“你個賤人,不在家好好看門,搗什麼亂?!”我也狂笑,“好好在家,我晚上回去寵倖你!”我繼續和他開著曖昧的玩笑。
“去死吧”他的經典語錄又來了,但馬上就換了語氣,很嚴肅地說,“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啊?你一星期沒回來”
原來我有一星期沒回學校了,我都快忘了我是個學生了。原來,他也還算惦記我的。那天下午,接了電話我就跑回去了。那時候,我借住在我一個師兄的宿舍,他剛畢業,一個人住。那個師兄很帥,但是我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整天滿腦子都是若甫。
晚上,我請若甫去學校門口的一個新疆麵館吃了他愛吃的大盤雞,他說土豆好吃,讓我吃雞。
50,
家教中心開了兩個月不到,大概是剛剛過了國慶沒幾天,另外三個傢伙統統退出。可能是他們覺得賺不到錢,又辛苦吧。
那時候,的確是辛苦的,每天白天要滿大街跑,晚上要核實資訊,要接電話,甚至要帶學生上門。
有些學生要聰明很多,他們在我們這拿了資訊,然後自己和家長串通,告訴我家教沒找成,說人家不要家教了,就為了省50塊錢仲介費。
我說要給若甫幾條資訊,讓他去做,他說不要,即使要也要給我錢。我說你就別裝了,拿去吧。他說畢竟我們有規矩,他不想占另外幾個人的便宜。
若甫的純樸和善良,讓我非常感動。但是,我嘴上還是說他裝純(現在好像流行說裝B了)。
我一個人把家教中心繼續維持了下去。因為合夥人少了,自然我能分到的錢就多了,說白了,也就我一個人分錢。若甫聽說剩我一個人,要幫我,我拒絕了。
他不是一個喜歡做這些事情的人,他覺得我是投機倒把,他還是比較喜歡安分一點,賺點踏實的錢。我自然,不會讓他幹他不喜歡的事情。 51,
家教中心一共也沒賺到多少錢,等快過年,把那些小女生的錢結清,再付了餘下的房租,交了電話費,一共賺了3000塊不到。
好在,一切平安。中間被鼓樓城管抓了兩次,有一次沒收了桌子和凳子,讓交50塊錢去領,我說桌子和凳子加起來還沒有50塊錢,不要了。還有一次,我帶著兩個小姑娘在街頭狂跑,最後躲到一個巷子裡好久,最終發現城管根本沒追我們。
若甫知道了此事又說我破壞社會制度,說我不是好人。
的確,在這方面,若甫比我循規蹈矩很多。他基本上不會遲到,不會早退;我們拉他出去包夜,他從來不去;他也從來不會在公眾場合喝多,更不會在公共場合抽煙;他吃完麥當勞,非要自己把盤子送到垃圾筐裡……
那3000塊,我買了三樣東西。一個SONY的CD機,一件佐丹奴的黑色外套,還有一件給我媽媽的羊毛衫。錢光了。
CD機本來打算他生日時候再給他的,算算還有近半年,沒忍住,就和外套一起給他了。
CD機他堅持說不要,在我萬般“哄騙”之下,他才說,“這樣吧,我要外套,CD咱倆一起聽。”因為聽到他說咱倆一起聽,是“咱倆”,我就答應了。你別說,那件佐丹奴的外套掛那不起眼,穿他身上的確很精神,裡面搭配一件我“買大了”的灰藍色條文襯衫,顯得格外整潔、舒服,人更帥了。
52,
大四因為課少,小馬就更不怎麼出現在寢室了。大劉家是儀征的,說家裡給安排一個實習,回去實習了。後來得知是他爸爸自己開的工廠,準備回去接班了。
宿舍裡就我和他,就給了我很多騷擾他的機會。
有時,晚上他躺床上看電視,因為電視掛的比較高,我讓他到上鋪來,他就是不來。後來他偶爾會跑到我腳頭小馬的床上趴那看電視,我就會和他頭對頭的躺著。
我們會討論電視裡的悲悲合合,也會搶遙控器。有時候我用枕頭把電視機的信號接收器擋著,他即使搶到了遙控器也沒辦法換台。他就爬到我的床上來拽我的枕頭,我就用枕頭去蒙他的頭。他有時候甚至會裝著生氣,回到自己床上聽CD去了。
我一個人自然也不想看電視,我的興趣全在和他打鬧上。所以,我就也跳下床,硬要和他一起聽。他會說,那我看電視了。我就說,不是你說CD一起聽的嘛,還沒一起聽過呢。他偶爾會和我一人一個耳塞聽歌。或者他坐著,或者我坐著,要麼兩人都坐著,很少有機會他能允許我和他躺一起的。
記得那時候我們都很喜歡信樂團的歌。信樂團那時候還不是很紅,有一首歌叫《一了百了》。
一輩子兩個人在一起你說要加個或許不是你不喜歡甜言和蜜語只是你比較實際
兩個人一輩子不分離你問我好在哪裡不是你不期待永恆的戀曲你說最美的愛情叫做回憶為何連分手都不跟我爭吵撂下一句話就想逃跑讓我愛難平恨難消情難滅夢難了心難過你卻放手一了百了離開我你說是為了我好可知道這句話傷人不少就算忘不了沒有大不了反正一切都不再重要我的心既然你全都不要何必再繼續讓彼此困擾斬斷糾纏的愛從今就一了百了
聽完歌,他會一把把我推開,“趕緊死開,一了百了”。我就會哈哈地站在床邊笑,“一輩子兩個人在一起,你問我好在哪裡?”我就唱著歌,然後去抓他的頭髮,或者撓他肚子。他很少和我對鬧,經常就是一句,“去死,別鬧!”。
53,
那時候,從沒想過一輩子這樣的事情。甚至,連明天是什麼樣都不去想。
我和他家裡都沒什麼關係,好像也不擔心工作。其實,若甫的心裡是想這些問題的,只是他很少說出來。我有時候會無病呻吟地在水房裡喊,“馬上畢業了哦,回家養豬哦……”
若甫的哥哥畢業了,進了華為。他哥哥有了收入,非常照顧若甫,來學校看過他幾次,給過若甫不少次錢。
他哥哥對我印象很好,時常還給我帶一兩包好煙,說若甫沒我機靈,比較傻,讓我照顧他。真覺得有些慚愧,要是他哥知道我心裡的小九九,不活劈了我才怪。
轉瞬又想,我到底想得到什麼呢?想來想去,那時候的我真好像沒有想讓若甫和我在一起一輩子這樣的事情。能這樣一起過一天,就算一天,雖然有時候被他的冷漠折磨,但還算朝夕廝守。
大四的寒假前兩個月,我基本就是整天盤算想抱他一下,摸他一下。想想都覺得自己齷齪,但那種強烈的衝動就明擺地在那,無法隱藏。
54,
真正讓我意識到宴席將散的時候,是我發現宿舍樓道裡的人越來越少,上課的人越來越少,大家都變得浮躁,經常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議論這個公司,那個企業。
我坐在桌子上寫入黨思想彙報,一邊聽著CD.“繼瑜,我想報公務員。”若甫忽然對我說了一句。
“啊?”我沒聽清,趕緊拿下了耳塞。
“我說我想報公務員”
“江蘇的啊?”
“先考國家的”
“別報了,浪費錢,考不上的”
“反正多條路嘛”
這個簡短的對話,當時我沒意識到潛在的危險,那就是如若他考上,我們註定將分道揚鑣了。我,對考上公務員一點信心沒有,更何況我也不想做公務員。
後來,若甫週末拉我去長三角圖書市場買書,到了我才知道他要買公務員的書。
“你還真考啊?”我忽然意識到他當真了,有點焦急。
“是啊,不考那幹嘛啊?”他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我說了考不上的!”我停頓了幾秒,實在找不出其他阻止他的理由,其實我是想說,萬一你考上了我怎麼辦。
“試試嘛”他掉頭不理我,繼續選書。他還拿了個小紙片,很明顯是提前查好了需要的書,有所準備。他當真了。
中午在湖南路上一個“尹氏雞汁湯包”裡面吃飯。他一不小心把包子裡的汁噴到了我手上。
“你有病啊!”我忽然沖他吼了一句。
他趕忙拿紙給我擦,什麼都沒說。我看他很仔細地把我手拽過去在那擦,我也就沒再說什麼。
嘴上是強硬的語氣,心裡是陣陣的心慌和疼痛。
55,
在我發現阻止不了他的時候,我決定跟他一起考。
“你怎麼也開始看公務員的書了?你不是不考的嘛”他站到我跟前。
“許你考不許我考啊?你報什麼,我就報什麼,把你擠下去!”我惡狠狠地對他說。
“去死”他還是這一句。
晚上宿舍裡靜悄悄的,我們倆都沒看電視。
十月底的南京仙林,剛剛下過一場秋雨,已經有了幾絲涼意。窗戶開著,微風徐徐。陽臺上掛著他的外套,借著月光,影子就折射到我的手邊。我握一下手,它就在我的手面上,我鬆開手,它就在我的手心裡。
“繼瑜,睡沒?”他在下麵叫我。
“沒”
“你幹嘛考公務員?”
“反正沒事幹”
一陣沉默……
我知道若甫想問我什麼,他想問我考公務員是不是因為他。傻子,這樣的問題還用問嗎?當然,他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他甚至知道問了我也不會承認。轉念一想,我要就是乾脆告訴他會怎樣?反正都要散了,我就告訴你看你怎麼樣,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
這種想法剛經過大腦就被我扼殺了。告訴了他不等於間接承認我喜歡他了嘛!這跟男女朋友還有什麼差別啊?他肯定接受不了的。作罷。
56,
由於我們學的專業不太好考研,因此我們班沒聽說幾個要考研的。大家有不少人也都開始準備公務員了。
若甫畢竟是想好好準備的,所以那時候他每天早上很早起床,晚上很晚才回來。我有時候跟他一起去自習,但畢竟我是陪太子讀書,心裡又總心猿意馬,所以不是被他趕回宿舍就是我自己無聊到跑回宿舍。
中午我給他發資訊,問他什麼時候吃飯。他就回“你先吃,我再看會”。我回,“我等你,看完叫我”。
一次, 矛盾就來了。
一個中午,互發了上面的短信過後,我在宿舍等他叫我吃飯。我躺他床上聽歌,一直聽到兩點多,都沒聽到手機的動靜。我實在沒忍住就發去問問,他結果回復了三個字“吃過了”。
我一氣之下,沖到圖書館,站到他桌前,敲了敲桌子,“出來,陪我吃飯”。我的表情,不容置疑。
他跟個傻子一樣跟在我後面往食堂走,我也不說話。
到了食堂,基本上已經沒飯了。
“不吃了,媽的”我罵道。
“走,我帶你去吃拉麵”他拽起我手臂就往外走。
“不吃”我甩開他的手,斬釘截鐵地說道。
“對不起啦!”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我說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我什麼,我自找的”我轉過頭不看他,低聲嘀咕。
他沉默了好久。我們兩人就在食堂門口的臺階上站著。兩點多的食堂門口已經幾乎沒有人了。
“別對我這麼好,繼瑜”他忽然開口。
這樣一句話,讓我無法回答,我有點愣愣的。我知道他的意思,就在那短暫的幾秒時間裡,我心涼到了穀底。其實,我一直在等他說這句話,也一直覺得他總會在某個時刻說這樣的話。
我沒有回答他,也沒有說別的話。我走下樓梯,徑直地走向校門的方向。
校門口噴泉裡的水幾近乾涸,四周零散地漂浮著一些樹葉。看看四周的樓宇與綠化,這些外在的物體,這4年我竟然沒有仔細地看過。
樹苗已經漸漸長大,樓宇的白色也漸漸變灰。忽而看到小河邊的那些個木椅,曾經有多少對戀人在上面互訴衷腸,又有多少對戀人在上面爭吵,直至分開?
57,
那天,我一個人吃了滿滿一盆的大盤雞。土豆,雞塊都被我一個人吃了。我發現土豆的確如他所說,很好吃。我以為他是照顧我而讓我吃雞塊呢!
那時候,像這樣的小矛盾根本無法阻止我對他的愛,也無法阻止我們兩人關係的融洽度。畢竟只有兩個人的宿舍,要是再不說話,那該多尷尬啊!
他晚上就恢復正常了,還幫我打了兩瓶水。
記得那時候,自習或者上網,都是他先去占位,我去打水。我一次打水就只能打兩瓶,而若甫可以打四瓶,宿舍四個人的水瓶他一手抓兩個,走起來還很輕鬆。
“來來,給你個數字推理題做做”他坐床邊上喊我。
“來,來,我看看”我對數字推理題比較感興趣,一般的根本難不倒我。我急忙沖到他旁邊。
“這個,這個,你看看”他用筆指著一道題。5,10,15,85,140 ()答案有,285,7085,305,745.“跳這麼大,不是平方就是乘嘍”我看了看題目,抬頭看他。他的眼睛正明亮地看著我,睫毛輕輕閃動。
“呵呵,7085”我沒畫幾筆就告訴了他答案,並且告訴他解法了。
“啊……太不公平啦,我想了一下午啊”他站起身把本子狠狠地丟到了床上。
我一把把他抓著坐了下來,左手摟著他的脖子,右手拿起他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小夥子,我勸你放棄吧,別考了!跟我留江蘇吧,我罩你啊。”
“去死吧,老打擊我”
若甫,我怎麼會是打擊你的那個人呢?除了我擔心你考上而離開我,別的我真是都希望你如願。
58,
他複習考公的那段時間,我有時候還要偶爾忙於家教中心的雜事,所以有時候不在學校。不在學校的時候,宿舍就他一個人。
我回到學校,就時常看到垃圾簍裡有好多速食麵的袋子。我沒有說他,他的情況和他的心事我早就明白。對於一個男人,你不能把很多話講明,也不能把很多事做的太明顯。這不僅僅關乎面子,更多的是一種尊重。
中間多次,我會給他帶一個漢堡回去,或者帶些板栗之類的東西。有一次我在市區吃過一個叫“紫燕百味雞”的夫妻肺片,我覺得很好吃,就曾帶了一盒回去。
他那天吃了兩盒米飯,把一整盒“肺片”(其實不是肺片,而是牛肉,牛板肚,雞腿肉之類的混合)全吃了,直說辣的爽。我看著他兩隻腳光著,盤坐在床上,不停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嘴裡還感歎著“真爽”!
頓時,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也跑過去,摸摸他的肚子,“看看豬喂飽沒有”。
“飽了飽了”他打了我一下手,“鹹豬手拿開”,然後呵呵地直笑。
“誒,若甫,你的腳真漂亮”我注意到了他的腳。他的腳不是太大,不肥,腳指頭個個精緻,而且指甲也修剪的非常乾淨、整齊,每個都粉紅粉紅。而且腳趾頭上的汗毛烏黑、矍鑠。
我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又用力抓了抓。
他一把打開我的手,“變態樣!”,然後起身把吃完剩下的盒子扔到了垃圾筐。
我感覺到意猶未盡,又有了抱他的衝動。
“若甫,我想一件事”我對著他色迷迷的說道。
“什麼事啊?說。”他總是很乾脆。
“我說了你不許跑,不許罵,怎麼樣?”我繼續壞壞地看著他。
“說啊!”他望著我,一點防備都沒有。
我走到他身邊,就有半米遠的地方,我一把就抱住了他,然後立即鬆開,跳回一米遠開外。大喊“事情就是我想抱抱你”。
“你病的不輕”他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我抱過了,也只好這樣罵我一句。
60,
時間過去了不短,他漸漸地開始和我說到麗。
他問我的初戀是什麼時候,我說我沒有。其實,我高中時候喜歡我的同桌,一個和若甫有著很多相似的男生,現在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就在我的隔壁學校。
我問他的初戀,他說是和麗。其實,他的答案我很清楚。想到麗,我就會心疼,不是心疼麗,而是心疼他。
他說他喜歡麗,有時候能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我就扒著床邊,頭伸到床下看著他,“碎一個我聽聽”。他說,“去死”。
他和麗的戀愛,的確是他付出了較多。從剛開始麗看上他,到他反過來追麗,再到麗和他短暫的在一起,再到分開,這些過程中他付出了很多。
我深深的清楚,所謂的付出不一定是電話費或者平日裡偶爾的一個雪糕,而是那個年輕歲月裡日日的陪伴,時時的牽掛。
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彈指芬芳的四年,還沒來得及走遍校園的每個角落就即將過去。而這四年裡匆匆的每一天,基本上我們都結伴而行。每一個夜晚,高低床的上下,臥榻相向而眠。
那些個吃的喝的用的,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漸漸老化、消失。但,那些日日夜夜的話語,那些共同經歷的小事卻銘記於心。
珍珠泉的竹筏上,你為我擋住同學扔來的水袋;玄武湖公園裡你玩大轉輪眩暈,我背著你走了100米;紫金山上你看到了一隻野狗,非要說是狼。你不愛吃香菜,我不愛吃大蒜;你不愛打CS,說頭暈;我不會看地圖,你說我白癡;你說北京西路上的銀杏樹秋天最好看,我說是啊;你說我像金城武,我說你像金正日……
61,
考試快要臨近,我們考場都在二中。
上午的考試比較早,若甫就開始擔心是不是早上得早點起床打車過去,不然坐70路到那再轉車再找考場會耽誤考試。我說那還不如去那住一晚,打個車到那也得100多。
他未置可否,說反正還有陣子考試,再說。
我聯繫了一下學校的一個師兄,打算去他那蹭一晚上。結果幾天後師兄居然告訴我可以把我們安排到學校的招待所去住一晚,不花錢。我興奮的告訴若甫,結果他也很高興。看來,大家都還是喜歡免費的午餐啊。
沒想到,這次平生的第一次賓館之夜,成了我們關係發展的一個風水嶺。
62,
考試前一天上午,我像是外出度假一樣開始收拾了。
我把我的,他的洗漱用品分開裝好;買了4個蘋果,洗好、裝好;買了2塊巧克力,一罐紅牛;買了一個計時用的塑膠手錶(這個破東西若甫現在還留著,居然有時偶爾還會滴一聲);為了給他買一支順手的筆,我特點跑到隔壁我同學學校的超市找了很久;幫他把鉛筆削好,准考證找好,尺子找好,身份證找好,放到一起。
他像沒事人一樣坐那繼續做題,我當時算是服了他了。他到中午要出發的時候才發現東西我已經全部給他準備好。他就笑笑說,“幹的不錯!到時候你不及格我容你幾分”。
我們都是報的一個崗位,具體是外交部的什麼職位現在已經不記得了,反正是那種一聽就覺得沒戲的崗位。若甫很認真的樣子,害我老是取笑他,同時又偷偷的擔心,萬一被他這瞎貓碰到怎麼辦。
63,
是師兄領我們去的賓館,到那都沒用說話,人家就直接把門卡給我們了。當時,我對師兄很佩服!後來才知道,他姨是我們學校的一個主任,就負責這些招待之類的事情。
進了房間一看,就一張大床。若甫好像沒任何反應,我倒是傻眼了。我連忙問師兄能不能換一個。師兄說,這種內部招待的只能是這種大床房,標間不允許,而且那天也沒標間了。若甫就連忙一旁說,“沒事,沒事,將就一晚吧”。
現在想,當時我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而讓師兄換房的呢?好像我真的沒有什麼預謀的啊。如果那天換了房,現在的我會是在哪呢?肯定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文字了。原來,生命中有那麼多的偶然事件,造就了那麼大的改變啊!
若甫如果當時堅持要換房,或者就堅持說不睡一張床,他又會在哪呢?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若甫這個好脾氣,是絕對幹不出這事的。
64,
我們是下午近四點到的賓館。
若甫從四點開始就一直在那看申論,我就在那看電視。他讓我聲音小點,我就調大點。我說都到這時候了,看有什麼用。他就不再和我說話了,低頭看書。我就把電視關了,出去給他買了一個紫燕百味雞,又買了盒飯,還買了一個什麼濃縮的紫菜湯。
我回到賓館,發現他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在看電視了。
“啊!你這個卑鄙小人,趁我不在就看電視了,還吃我的蘋果!”
“啊?你的蘋果?那還你。”他把咬的一半的蘋果扔給了我,馬上就過來接我手裡的“紫燕”。
我知道他是看到了他愛吃的東西才扔了蘋果的,就一把縮了回去。
“不行,你讓我抱一下再給你吃”
“去死”他站起來,去洗手間洗手了。
我看他的樣子,好像忽然有點不高興,就把飯菜都放桌上了,一個人坐床上啃蘋果。
他看到我啃他剩下的蘋果,笑呵呵地把手上的水往我臉上灑,我就拿起手邊的毛巾砸他。這種互吃雙方東西的事情早在大二就已經因為我說他矯情而達成共識了,但現在想來,吃他剩下的蘋果,多少還是有點曖昧。
“鳥樣,每次一說抱你,你就擺臉色”我說。我不想讓他躲開這個問題。
“抱抱抱,你整天就知道抱!”他邊說邊打開飯準備吃,“又不是男女朋友,抱什麼啊?你不噁心嗎?”
“我噁心,你別吃我買的飯啊!”我聽到噁心兩個字有點難過,一時有點失控。
他含著嘴裡的飯停頓了一下,繼而又嚼嚼咽了下去,“別來氣,說著玩的,被你抱的還少啊?”
“一 共 兩 次!”我一字一字地發出了這四個音。
他顯然比較吃驚我清楚的記得是兩次,張大了嘴望著我,“你怎麼這些破事都記得?”
“沒有比這個還重要的了!”我說出來就後悔了,趕緊裝著扔果核跑了出去。
這句話,當時真不知道是情緒激動還是被他激的,就一不小心說出來了。我沒注意到他當時的表情,後來再回去,他又開始看書了。
65,
我進屋就開始洗澡,洗完就開始鑽被子裡去了。
“你吃飯沒啊?”他主動問我。
“不都給你吃光了嘛!”其實我給他買東西的時候吃了個麵條。
“給你留著呢,起來吃吧”桌上還有半盒飯和剩下的“紫燕”。
“你當明天早飯吧!”我轉了個身,繼續睡。
模模糊糊地就睡著了,忽然感覺到有人動我,掙開眼看到他正提著麥當勞的袋子在我眼前晃。
“豬,起來吃點東西”,他什麼時候開始不叫我繼瑜了?
“你才是豬”其實我一點胃口都沒有,又不餓。但是還是把一個漢堡給硬塞了下去,誰叫我剛剛撒謊說沒吃的呢?再說,他叫我豬我感到很高興,又跑出去給我買漢堡,要知道麥當勞離我們住的地方有好遠一段路。
模模糊糊地就又睡著了。再醒的時候,是被他上床的動靜弄醒的。
我上床習慣只穿一個內褲,不管冬天還是夏天。他好像沒洗澡,穿的秋衣秋褲就上來了。
“髒,髒,趕緊去洗澡”我一把推開他。
“冬天不用天天洗”
“賓館你也不是天天住啊!”
他就乖乖的去洗澡了。洗完澡他居然還有穿秋褲的意思,我看到了就說他,“你噁心不噁心啊,不嫌髒啊”
他也就上床了。
66,
他就躺在我的旁邊,沒有刻意往外,也沒有過於靠近;沒有背向我,也沒有臉向我。
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兩個人平躺著,輕微的呼吸聲表示了他的沉靜,卻掩飾不了我的激動。
我的手垂直的放在身體的兩邊,左手邊是他,右手邊是牆。左手就離他有10公分的距離。和我左手平行的位置是他的什麼部位?我兩的身高差不多,我比劃了一下自己,發現只要我稍微挪動一下左手就可以摸到他的**。我只要翻個身,右手也可以順勢放到他的身上,而那個位置也恰好是他的JJ.
我左手抬起,放到若甫的後腦勺位置,試圖摟他,也是想看他睡著了沒有。結果他立刻就動了一下頭。
“你睡覺手習慣放哪啊?”若甫以為我不習慣剛剛那個姿勢,而問我。
“習慣放JJ上”我鬼鬼的在他耳邊說道,立即就轉身面對著他。
“你個色鬼”他說著也轉身翻向我這一邊,這樣我們就面對面了,讓我很激動。
昏黃的路燈透過婆娑的樹影從沒拉緊的窗簾斜撒進來,偶爾搬著窗簾的飄動,顯得嫵媚而溫柔。
“若甫,我想抱抱你”,這樣的時刻,我又一次說出了心底最想說的話。
“別鬧了,睡覺吧,明天還要考試”他的聲音很輕,沒有說我變態,也沒有說去死。
“就抱一下”我不依不饒。
他沉默。我看他沒有再表示拒絕,就把早就準備好的右手直接逕自地攔過他的後腰。他居然沒有立即掙脫,傻巴巴地看著我。
那一刻,感覺整個人的身體都是酥的,麻的。儘管我一隻手懸在他頭上,另一隻手摟著他,這樣姿勢很不舒服,但我一動也不動,我怕稍微一調整他就順勢跑了。
那一刻,是這四年裡覺得最幸福的時刻。三次擁抱,這次算是他唯一沒有直接拒絕的一次。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和我躺在一起,面對面躺在一起,是晚上,在賓館裡,在床上,彼此都只穿了一條內褲。
67,
我只要身子往前稍微挪動一點,我們就將徹底赤裸的擁抱在一起,但是我沒有。我只要右手用力摟一下,我們也將赤裸的擁抱在一起,但是我也沒有。
右手感受著他的體溫,感受著他結實的身體。左手卻懸在他的頭上,有點疲勞。我就試圖把左手塞到他的頭底下讓他枕著我,結果他卻把頭稍微往一邊挪了挪。
“壓著會麻”他說。
“你又沒被壓過,你怎麼知道?”
“傻”他就說了一個字。
“我不怕麻,只要你舒服”這又是一句極端曖昧的話,我怕他聽完立即轉身朝外面了,說出來就非常後悔。
非常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居然直接就把頭重重地放到我手臂裡。
“爽吧?讓你明天考試沒力氣寫字!”
“你才傻,你壓著的是左手!左右不分哦你。”
“呵呵”他居然傻笑,“睡吧,睡吧,明天考試呢”,說完他就把我右手拿開,頭轉過去往另外一邊睡覺了。
66,
他就躺在我的旁邊,沒有刻意往外,也沒有過於靠近;沒有背向我,也沒有臉向我。
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兩個人平躺著,輕微的呼吸聲表示了他的沉靜,卻掩飾不了我的激動。
我的手垂直的放在身體的兩邊,左手邊是他,右手邊是牆。左手就離他有10公分的距離。和我左手平行的位置是他的什麼部位?我兩的身高差不多,我比劃了一下自己,發現只要我稍微挪動一下左手就可以摸到他的**。我只要翻個身,右手也可以順勢放到他的身上,而那個位置也恰好是他的JJ.
我左手抬起,放到若甫的後腦勺位置,試圖摟他,也是想看他睡著了沒有。結果他立刻就動了一下頭。
“你睡覺手習慣放哪啊?”若甫以為我不習慣剛剛那個姿勢,而問我。
“習慣放JJ上”我鬼鬼的在他耳邊說道,立即就轉身面對著他。
“你個色鬼”他說著也轉身翻向我這一邊,這樣我們就面對面了,讓我很激動。
昏黃的路燈透過婆娑的樹影從沒拉緊的窗簾斜撒進來,偶爾搬著窗簾的飄動,顯得嫵媚而溫柔。
“若甫,我想抱抱你”,這樣的時刻,我又一次說出了心底最想說的話。
“別鬧了,睡覺吧,明天還要考試”他的聲音很輕,沒有說我變態,也沒有說去死。
“就抱一下”我不依不饒。
他沉默。我看他沒有再表示拒絕,就把早就準備好的右手直接逕自地攔過他的後腰。他居然沒有立即掙脫,傻巴巴地看著我。
那一刻,感覺整個人的身體都是酥的,麻的。儘管我一隻手懸在他頭上,另一隻手摟著他,這樣姿勢很不舒服,但我一動也不動,我怕稍微一調整他就順勢跑了。
那一刻,是這四年裡覺得最幸福的時刻。三次擁抱,這次算是他唯一沒有直接拒絕的一次。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和我躺在一起,面對面躺在一起,是晚上,在賓館裡,在床上,彼此都只穿了一條內褲。
67,
我只要身子往前稍微挪動一點,我們就將徹底赤裸的擁抱在一起,但是我沒有。我只要右手用力摟一下,我們也將赤裸的擁抱在一起,但是我也沒有。
右手感受著他的體溫,感受著他結實的身體。左手卻懸在他的頭上,有點疲勞。我就試圖把左手塞到他的頭底下讓他枕著我,結果他卻把頭稍微往一邊挪了挪。
“壓著會麻”他說。
“你又沒被壓過,你怎麼知道?”
“傻”他就說了一個字。
“我不怕麻,只要你舒服”這又是一句極端曖昧的話,我怕他聽完立即轉身朝外面了,說出來就非常後悔。
非常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居然直接就把頭重重地放到我手臂裡。
“爽吧?讓你明天考試沒力氣寫字!”
“你才傻,你壓著的是左手!左右不分哦你。”
“呵呵”他居然傻笑,“睡吧,睡吧,明天考試呢”,說完他就把我右手拿開,頭轉過去往另外一邊睡覺了。
68,
他剛轉過身我就後悔了,剛剛沒有摟緊他,或者剛剛沒有親一下他。越想越過分了,但是那種衝動卻真實地存在於我的心裡。
睡意全無。我也翻身轉向另一側,望著窗外的燈光,聽著空調呼呼的吹氣,感受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在一點點變的膨脹,壓縮我的氣管,讓我呼吸困難。
**一時硬,一時軟,那種感覺讓人如百蟻纏身般瘙癢。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性衝動。
我開始數數。數數不是為了給自己催眠,我那時候怎麼催估計也睡不著。數數是為了計算時間。我打算等數到500的時候就轉過去抱著他。
還沒數到500,我就聽到了若甫熟悉的呼嚕聲。他的入睡一向很快,沒想到明天就要考試了,他還這麼正常。這點,像我。
我輕輕地翻轉身體,生怕稍微動作大一點就會把他弄醒。他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我就稍微大膽了一些。
雖然大膽,但是在右手摟他之前還是猶豫了一下。本能的衝動根本不讓我有多少理性的思考。我右手撐起被子,慢慢的順著被子滑到他身體的上方,又輕輕地放下,我抱住了他。
心臟急速地跳動,血脈噴張。我把身體稍微又往前挪了一挪,讓胸口更加靠近他的後背。我把身體再次往前挪了一挪,身體就完全靠著了他的後背。**早已堅硬,為了避免碰到他的*,我刻意把**向後縮了一縮。
在那樣的時刻,我腦子裡還沒有想全身都佔有他的衝動,只要能滿足我的右手就已足夠。
70,
他居然翻身平躺著了,而且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這個姿勢也是他平時睡覺的一貫姿勢。這樣的姿勢更有利於我摸到他,但是他的手就在附近,我怕他會立即把我手給抓住。
這樣一想,又興奮,又擔心。他的忽然翻身,讓我也冷靜了好多。我忽然開始擔心如果我在偷摸過程中他忽然醒會怎樣,會不會生氣而以致我們關係崩潰?會不會絕塵而去而影響他的考試?轉念又一想,就是摸了摸,他醒了我就說我也睡著了,無意識的。
當時,這樣的想法在腦子裡不停的掙扎。我想到了自己的齷齪,想到了自己的卑鄙。但是,當我想到我對他種種的好,想到對他深深的愛,想到即將畢業的時候,我就有衝動變得不管不顧了。
可是最終,驅使我再去碰他的,還是我的本能。我的不行,渾身燥熱難耐,頭嗡嗡地響。
71,
正當我沉浸在不可言表的興奮中的時候,若甫忽然翻了個身,他轉向了我這一邊。
這一次我居然膽大到沒有鬆手,跟著他翻身,我也就是把身體向後挪了一挪,方便給右手騰出空間。也有可能是當時緊張而忘記迅速抽出右手,或者是手還在他褲子裡怕一抽手相反他會醒。
他面對著我,雙眼緊閉,睫毛根根可數,兩抹濃密的眉毛烏黑油亮,嘴唇微張,顯得異常性感。我把頭向他稍微靠近,只有幾釐米我就可以輕易的親到他。
他呼吸的熱氣絲絲縷縷的在我滿臉飄散,讓我右手欲罷不能,我輕輕地弩動了它。嘴不由自主地就去親了他的嘴唇,先是輕輕的一下,然後停頓了幾秒又去親一下,比剛剛要重,要深,但不敢過於停留。右手還在不斷的感受著它的膨脹,嘴就又湊了上去。
這次剛碰到他的嘴唇,他就忽然醒了,先是像做了個噩夢,一驚,然後忽然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恐怖的是我這時候右手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就被他給生生地抓了個現形。
他把我手拽出來,又提了提內褲,翻身,把背對著我。我也翻過身去,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身體像是忽然掉到冰洞裡冷徹骨髓。
平靜了有大概兩分鐘,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翻轉過身,直接又抱著了他。
72,平靜了有大概兩分鐘,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翻轉過身,直接又抱著了他。
學校後面的那條馬路,我們去年好像還在這裡迷路,還記得嗎?南邊的學校,就是你哥哥的母校,我們在那打過羽毛球,還吃過好多次飯,你記得嗎?你說過怕看到我難過,還記得嗎?
72,平靜了有大概兩分鐘,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翻轉過身,直接又抱著了他。
“寶貝,對不起”,我居然叫他“寶貝”,沒錯,那時候我就是這麼叫的。我像是犯了錯向自己的愛人道歉一樣,極度溫柔地抱著他。這種溫柔,和性無關。
他清楚地聽到了寶貝兩個字。他一把把我的手從他身上拿起,然後甩開,掀起被子下了床。
我絕望地轉過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著他拿起自己的包,在包裡狂翻。
我看他拿包,以為他要走,但是看到他在那掏東西就沒有立即起來拉他。他找出煙開始抽起來,煙灰就直接彈在地上。
他一口口猛吸,火星吱吱地燃燒,縮短,青灰色的煙霧漸漸地在他周圍彌漫,繼而消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對不起,若甫,睡覺吧,我不再碰你了”,他點上第二根煙的時候,我終於鼓足了勇氣和他說話。我無法預知他接下來要幹什麼,只能先這樣表明自己的態度來緩和一下。
“剛剛是我衝動了,對不起”我再一次向他道歉,希望他能稍微平靜一些,“你有火等考完明天的試再發吧”,我又補充道。
“考個JB!!!”他猛地把煙頭砸向地面,“你睡吧,我不困!”他沖著我嚷了一句。
這好像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他這麼激動,聲音這麼高,他第一次沖我吼。
我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忽然掉了下來。就那樣平靜地躺著,任眼淚慢慢地流出眼眶,滑落臉龐,順著耳朵滴到肩膀上。
我翻身,任自己滑落到地上,伸手拽一個枕頭,“你上床睡,我地上睡”。我的聲音有些梗咽,不太清晰,但足可以讓他清楚的聽到。
那天晚上,他坐著,我躺地板上。一夜,兩人無眠。
73,
早上七點不到,我到樓下買了包子、豆漿、油條,放到了桌上,提起自己的包又關門出去。他趴在桌上,沒有任何反應,我想他是睡著了。
再次走出門外,才覺察到自己渾身疼痛,有些眩暈。
甯海路和北京西路的交叉口,我從西往東,一排排的銀杏,樹葉已經基本掉光,錯過了若甫說的最漂亮的時節,零星的幾片樹葉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隨著冬天的寒風瑟瑟發抖。
這場考試,本就和我無關,而我卻分明走到了考場門口。癱坐在路邊的花壇上,看著鮮紅的考點橫幅,鮮豔刺激我的眼球,直擊內心。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想到的竟全是若甫呵呵地笑,傻傻的話。
我現在就很難過。
我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衝動和饑渴,但是我也無法保證我們再睡一起我就不再碰你,因為我愛你,你知道嗎?我怕你生氣,怕你從此不再理我,但是即便這樣我還是覺得我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再去愛你,因為我已愛你很久,你知道嗎?
74,
我沒有走進考場。我等到考試鈴聲的響起,也沒看到你出現,既然你沒來,我就更沒有理由走進去。
我給你發信息,你不理我。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
我步履蹣跚地走回賓館的時候,發現你已經不在。服務員用門卡把房門打開,發現你的東西你都已經拿走。
桌上的早飯,安靜地躺在那……
空蕩蕩的房間裡,窗簾緊閉,被子就亂作一團地癱在床上,枕頭地上一個,床上一個,床頭的煙灰散落一地。我知道,你今天早上醒來肯定又抽了不少煙。
我躺到床上,人蜷縮著,佝僂著,把你枕過的枕頭抱在懷裡。眼淚再一次肆無忌憚地滑出。
昨晚的**,昨晚的放肆早已隨著你的離去消失無蹤。現在的我,只想知道你在哪裡,你在想什麼。
你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但請千萬不要不理我。
75,
退了房,擰著包,沿著北京東路一直走到丹鳳街。那些熟悉的景物再次躍入我的眼簾。
對,是那個超市,那個我們第一次進城購物的超市,還記得嗎?還記得我買了兩袋QQ糖分給你一袋,你吃的很開心;還記得你說你買的衣撐分我一半。
對,是那個NOKIA售後,你把我送你的手機拿去修,回來還說裡面一個小女孩好漂亮。
對,是那個熟悉的70路車站,我們在這等車,在這下車,在這會合,在這分開,在這同喝一瓶水,在這一起,70路來來回回拉我們共度了3個春,4個秋。
我在月臺邊來回的踱步,我不是在等車,我是在等你。
70路車呼嘯著來,呼嘯著去。吵吵嚷嚷中,上上下下的我們的同學,我們的校友,我們的同齡人。他們臉上閃爍的光芒,你我曾共同擁有。而如今,你在哪裡?
我拿出手機,兩眼含著眼淚,寫下了今生送給你的第一封“情書”。
若甫:你在哪?相信你不會回復我。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到考試鈴響,你沒出現。試不考了嗎?早飯你沒有吃,我很難過,也為你擔心。想了想,還是擔心你更多一些,畢竟你昨晚一夜沒睡。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必須向你坦承,我不想對你隱瞞我的想法。你對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我無法控制我自己。我想抱你,你是知道的。你現在看到我這樣說,肯定很生氣。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向你保證,保證以後我就忽然不想抱你了。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只能說我是衝動,但是衝動的源頭是這4年裡我對你的愛。
提到愛,你肯能又覺得噁心了。但是我必須老實的告訴你,第一次給你洗衣服的時候,我本沒有任何目的和企圖,或者說那時候並不愛你,也或者我不知道我愛你。當我看到你和麗偷偷的在一起,你給他偷偷的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我的心碎,就像你說你心碎那樣的碎。那時候,我知道,我愛你。
如果你已經平靜,我想你肯定會勸我放棄。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已經離不開你。沒錯,報考公務員就是為了粘著你,我對公務員沒有任何興趣。我早已下定決心,你考上了我就也跟著去北京。在離你不遠的地方看著你,直到你愛上別人,結婚生子。但是,那個時候,我還會愛你。
我在70路站牌這,等你一個小時了,我再等你一個小時,如果你看到了資訊,無論你想對我怎樣,請你過來。如果你不來,我也不會怪你,我就自己回宿舍等你。
有一點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對你的好,不是光為了抱你一下,摸你一把。這一點,我相信你知道。
76,
手裡攥著手機,在冬天的南京街頭站了近3個小時,沒有等到短信,沒有等到電話,更沒有等到你的人。
我極度疲憊地回到宿舍,開門的一刹那,我傻眼了。
你明顯已經回來過。你的被子被卷了起來,用塑膠袋裝了放在了床上。桌子上洗漱的杯子,書都被明顯收拾整理過。
對,我忽然想起CD.昨天明明就放你桌上的,我讓你帶,你不帶。
我第一反應就是爬到我床上看了看。那一幕對我的刺激,我終身難忘:
CD、手機、衣服、麥當勞裡的卡通人物、錢包、鑰匙包、圍巾,甚至昨天給你買的考試的手錶和筆都整齊地放在了床上。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你走了,意味著你要把過去全部抹平,意味著你生氣到了極點,意味著我可能永遠失去你。
我趕緊拆開手機,幸好,卡已經不在。
我差點從床上摔下來,踉踉蹌蹌地爬到床上,只脫了鞋,穿著羽絨服,牛仔褲,蒙上被子,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我一直在念叨,你是去哪了?
77,
發燒,高燒。我能感覺我渾身接近虛脫,被子全是濕的。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夕陽的餘暉慵懶地撒了整整一陽臺。我覺得刺眼,剛要閉上眼睛的時候,看到了你的衣撐。我默默地數,1,2,3,4,5,6……一個一個責備似的看著我,像是一隻只你的眼睛。我趕緊閉上了雙眼。
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陽臺的一角,掛著你昨晚穿的那條內褲。難道你覺得我這麼骯髒嗎,回來後還單獨洗這條我碰過的內褲?頓時,心涼到了穀底。
我撥通了隔壁學校同學的電話,幸運的是他並未離校。
這個我曾經高中喜歡過的男生,我曾經的同桌,急匆匆地趕來,說聽我的聲音像已經死過了一遍。
他執意要背我去醫院,我拒絕了,“你給我打點水,買點藥,你就可以回去了”。
(當時拒絕他的原因,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我問若甫,他說我是希望他來背我。一語中的。想來,那時候我已經中了若甫的毒,這種毒只有他能解。)
我在宿舍自己耗著,耗了兩天,沒有你的資訊,沒有你的電話。偶爾來了一個電話把我驚醒,一看是隔壁的那個男生,我最好的朋友。
他經常來看我,給我送水果,給我送水,給我送藥。我每次都強打起精神告訴他,我一切都好。
可一個星期後他再來看我的時候,我扁桃體發炎,肺部發炎,說話已經完全沙啞,高燒依然不退。
最終,還是他背我去的醫務室,又轉車去了你曾經住過的鼓樓醫院。看到鼓樓醫院的門牌,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同學問我怎麼了,我說難受。
那些迷迷糊糊的夜晚,我終於知道電視劇裡的劇情不全是狗血。當一個人真正地思戀一個人,會在睡夢中驚醒,會在睡夢中叫喊他的名字。
78,
在高中好友的陪護下,我回到了家。
回家後還會咳嗽,間歇性地發燒,說話一直啞啞的。平時的寒假,我都會急著往縣城跑,去聚會,去喝酒,可那年寒假,我哪都沒去。
在家沉靜了二十多天,每天都在擔心著若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平靜,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生病。偶爾拿起手機給他發條資訊,但總是石沉大海,沒有了回音。我不敢撥打他的手機,怕聽到直接的拒接聲。資訊沒有回復,有可能是關機,我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年三十那天,一家人打麻將。我被強拉硬拽才坐到桌子上,結果輸的底掉,中途還用腳踹了我家狗一下。
我侄兒說我輸了錢就發脾氣。但是,我媽他們都說我有心事,因為他們瞭解我,我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是啊,我不是輸不起的人。
我提醒著自己,不能自暴自棄,要儘快好起來。等待著我們下次的見面。這樣一邊想著,一邊就更加地想他。
可能是因為已經說過了我愛他,這種思戀就更加地無端和突然。
飯到了嘴邊,想起他吃了沒有;看到了熟悉的電視節目,就想起當時我們看的情形;聽到了熟悉的《男俠》,就想起了他愛的歌。
拍拍身上的灰塵振作疲憊的精神遠方也許盡是坎坷路也許要孤孤單單走一程
早就習慣一個人少人關心少人問就算無人為我付青春至上我還保留一份真
莫笑我是多情種莫以成敗論英雄人的遭遇本不同但有豪情壯志在我胸嘿呦嘿嘿嘿呦嘿管哪山高水又深嘿呦嘿嘿嘿呦嘿也不能阻擋我奔前程嘿呦嘿嘿嘿呦嘿茫茫未知的旅程我要認真面對我的人生
聽著歌,嘴裡默念:茫茫未知的旅程,我要認真面對我的人生。
79,
剛過了年初五,我就急匆匆地要回學校。
家裡人都勸我再待幾天,身子還沒好妥帖。可是我怎麼也聽不進去大家的勸阻,因為若甫每年的寒假都回去的比較早。他說他家裡地方小,過了年初五,他爸媽也都要外出打工了。
新年剛過的仙林,一點新年的氣氛也沒有。70路車路過的幾個社區,偶然能看到幾個已經褪色、破敗的燈籠掛在門口。保安像是被元宵吃撐了一樣站在社區門口,呆若木雞。
下了公車,我一路小跑地向宿舍樓奔去。樓下的物管大媽看到我這麼早回來表示吃驚,還向我說新年好。我問她我們宿舍有人回來嗎,他說不知道。那個時候,四年下來,物管的大媽已經不僅能認得我們每個人,還基本能分清誰是哪個宿舍的了。這一點,一直讓我們深感佩服。
剛到宿舍門口,看到一個大大的“福”倒貼在門上,心裡一喜,又是一驚。莫非他回來了?莫非他過年沒回去?無論是哪一個,都讓我欣喜又擔心。這樣的一個寒假,若甫是怎麼過的?
打開宿舍的門,我就失望了。我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還是什麼樣子。我沒喝完的半杯水還靜靜地站在桌角,那個罪惡的內褲還掛在那隨風飄搖。
我開始打掃衛生,把這幾年裡掃不到的地方全部清掃乾淨;把衛生間裡所有的盆都擦的鋥亮;把若甫的那個內褲拿下來,疊好,放進他的櫃子;把他的衣撐一個個拿下來,放好。
那第一個晚上,我把若甫的被子放了開來,在他的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試圖嗅著他殘留的任何一絲氣息。
我聞到了他曾經深深喜歡的伊卡璐的味道,聞到了他曾經踢球時殘存的汗味,聞到了我說他的若有若無的體香。
在這些綜合的氣味下,我隱隱的睡去。若甫就躺在我的身邊,我輕抱著他,說我愛他。他說他知道,我說謝謝你若甫。
80,
早上醒來,我又把若甫的被子折起來,包起來,放好。我怕他萬一某個時刻忽然推門進來。
那刻的心情,希望他回來,又怕他回來,一切源於對未知的恐懼。
想到曾經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那些往事,又想到他把那些曾經屬於我們共同的東西還給我,不免哀從心來,甚至有一點點怨他、恨他的感覺。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我那麼多短信從來沒有回過。縱然把那麼多東西還回來,也該留下個紙條說句什麼啊!
這麼想著,又拿起手機給他發去了短息:若甫,什麼時候回學校?我已經到學校了,有話我們坐下來說清楚。期待你的回復。
對面陽臺上一個女生墊著腳正用衣撐夠著自己的衣服。嬌小可愛的女孩,你這個時候來到學校,又是為了等待哪一位?
手機忽然滴滴地響起,心裡一驚。急忙抓起手機,打開一看,原來是瑩。去年寒假裡的一幕驚人的重複發生了。
瑩問我回學校了沒有,我說回了。她說他也回到了學校,說有空一起吃飯。我說好的。放下手機又接著發了一條:要不中午吧?瑩回復了一個字,好。
和瑩有半年幾乎沒有聯繫了,這半年我和若甫形影不離,談著屬於我一個人的戀愛。而這半年裡,瑩又是怎麼過來的呢?如果他真愛我的話。我想到了這段日子裡我的煎熬,難免對曾經所做的事感到羞愧,又為瑩感到難過。
校門口一排的餐廳,我說,“隨你挑,我請客”。
“怎麼,過年又贏錢啦?”瑩一如既往的開朗,聲音洪亮。我記得曾告訴她每年過年我都會在家裡打牌,還總贏錢。真沒想到,她還記得。
“沒有”我擺了擺手,苦笑道:“那時候我們在一起,老是你請,現在該輪到我了”,停頓了一下,我又補充道:“算是我的補償吧”。
“切”瑩不削地揚了揚頭,“補償?你補償得了嗎?”,瑩望著我。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在我和她的這場愛戀裡,我一直扮演著卑鄙的角色。我利用了瑩對我的好感,來排遣一時的失落和寂寞,最終發現解鈴還需系鈴人的時候,自己就絕塵而去。
是啊,我拿什麼來補償? 81,
我們面對面的坐著,眼神裡沒有一絲情人間的甜蜜,有的只是隱隱約約的尷尬和內疚,還有閃躲。
“若甫還沒回來,在家幹什麼呢?”沒想到瑩會忽然提到若甫。
“啊?可能忙吧”我一愣,搪塞過去。
……
“誒,繼瑜,我問你件事”瑩停頓了一下,放低了聲調,把頭湊向我,低聲的說。
看到她的神情,我不免有些緊張。這個問題應該不比“真心話大冒險”好應付多少。
“啊,啊,什麼問題你就問嘛,還這麼神秘”我只能微笑著,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穩。
……
瑩還是停頓了數秒,又說,“算了,還是不問了”。
“神經”。我只能給她這樣的回復,我不想追問她的問題,因為我知道她問什麼問題都會讓我尷尬。
菜上來了,都是她點的菜,具體什麼菜我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我想點酸菜魚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我們沒有談及我兩曾經的感情,閒扯著一些班級上的事情,無意中還會提到若甫的名字。我知道了若甫在女生那邊有著極高的聲望,得到了女生一致的擁護。不論是長相,還是人品,似乎大家都讚不絕口。
心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感受,有喜悅,有幸福,但那樣的時刻,更多的是心酸。
82,
菜吃到一半,瑩又神神秘秘地把頭伸過來,“我還是想問”。
“神經吧你就”我繼續搪塞著。
“你是不是喜歡若甫?”他這句話差點嚇到我,但是我迅速地恢復了平靜。
“喜歡啊,怎麼了?”我這句話說,用一種特別順暢的口氣說了出來。我知道,這是最好的一種裝傻方式。
“我說的是那種喜歡”她繼續猛追狂打。
“哪種?”我繼續裝蒜。
“超越普通同學關係的唄!”瑩這句話聲調有點大。
我知道,我無法再繼續搪塞了,只能故作冷靜,“怎麼,你懷疑我是同性戀啊?”。
與其讓她說,不如我自己說出來算了。
“沒有,沒有,只是覺得你對他特關心,大家都這麼說,但怎麼看你也不像,若甫也不像”。
瑩這句話說完,我放心了不少。本來,我對若甫的關心就是路人皆知,我也無法掩飾和逃避,也不想這樣做。這從另外一個側面表明,若甫也非常清楚地知道我對他有多好,因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對他好,他沒理由不知道。
那個時候,我特需要有人站出來說我對若甫好,這樣感覺自己愛他就多了一份正當的理由。
當然,從女生那邊來講,她們又都覺得我們不是,說明她們對同志瞭解還太少。我還沒有到暴露的那個程度。
“呵呵,就是啊,我們是好兄弟而已”我順水推舟,不想做過多解釋。
“哎,當初你要是對我有對他那麼一丁點好,也不至於是現在這樣”瑩又扯到了她自己身上。
我真想說,瑩啊,你該慶倖我沒有繼續和你談下去。想到這,我又忽然覺得瑩是幸運的,看到她現在這麼坦然地和我講到我們的感情,心裡開朗了不少。
“別瞎說,我那時對你不是挺好的嘛!陪你逛街,陪你吃飯,陪你買衣服”我得了便宜,繼續賣乖。
“胡扯吧,沒一次你是開心的。女人的感覺很靈的!”瑩很自豪地說著她的判斷。
我心裡也明白,喜歡和不喜歡,裝是裝不出來的。瑩,不是女人的感覺靈,而是人的感覺都是一樣的。一個人對一個人好,對方都能感受到,反之亦然。
那頓飯,吃了117塊,和我手機號後三位相同。
83,
後來,小馬先回到了宿舍。
小馬告訴我,那個“福”是他回寢室拿東西順便貼上去的,而且是去年的“福”。我笑他,也笑自己。
畢竟回來了一個和若甫有聯繫的人,我開始小心翼翼地詢問所有關於若甫的事情。我不敢問太多,還總閃爍其詞,因為我怕小馬發現我和若甫鬧了矛盾,一個寒假根本就沒聯繫過。
小馬說年前發過幾條消息,說若甫總是隔好久才回一條資訊,而且很短,後來就不給他發了。小馬還責怪他年三十的問候短信都沒回。我想,若甫肯定是用他爸爸或者哥哥的手機臨時插上卡用一陣的吧!小馬哪知道他的手機已經還給我了。
這也說明,若甫看過我的那些短信,甚至,最近讓他回來的短信他也已經讀到。
從年初五到今天,已經又過去了近半個月,如果算上年前的一個多月,我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任何聯繫。
那一段時間,我迷戀上一件事,就是和早來的同學聊天。我知道了很多班級裡的八卦,也知道了很多關於若甫的評價。八卦五花八門,有的甚至非常震撼人心,比如我們班的某個女老師一直戴的是假髮,女生睡覺也喜歡裸睡等等。若甫的評價則出奇的一致,樸實、善良、帥。
我用這些別人嘴裡的關於他的資訊,來不停地麻醉著自己。當同學說到他的時候,總要向我徵求“他是不是真是這樣啊?”這樣的意見。我會把他誇的更好一些,再好一些。
在我心裡,他就是那麼的完美無瑕,我不用懷疑,不用向任何人求證。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迷戀,會因為沒有得到而變得盲目和衝動。而這個“沒有得到”又如何去定義?是身體還是精神?我不敢多想,生怕自己的愛到頭來只是性欲驅使下的盲目和衝動。
也許,時間會告訴我答案。
84,
再次見到若甫,已經是4個月後的事情。
那4個月的後兩個月,我精神一度面臨崩潰的邊緣,斷斷續續的感冒發燒,斷斷續續的情緒失控。平生第一次和人打架,腳板上現在還留有玻璃碎片的傷疤。平生第一次踢足球,在若甫曾經踢球的地方,差點摔到下巴脫臼。
我幾乎每天一個短信地詢問、表達、傾訴,但從沒有得到過任何的回音。
情緒慢慢平復的時候,我開始想到已臨近畢業,找工作的事情已經無法再拖。小馬靠家裡的關係進了南京的一個比較有名的國企;大劉回家繼承家業,和他爸爸一起合開工廠;瑩說要出國去看看……
寒假的時候見到過我一個忽然出現的叔叔。他在南京有自己的公司,讓我去他那幫忙。當時,我也只是隨口說會去看看,根本沒放在心上。
如今離畢業已經很近,我忽然覺得恐慌,通過父母才又找到了那個叔叔的電話。
再次坐上熟悉的70路。
熟悉的報站聲,永遠傲慢的駕駛員,擁擠不堪的車廂。我任憑別人在我身後推推搡搡,自己卻耷拉著腦袋透過人縫窺探著外面的一切。
隔壁的幾個大學已經初具雛形,有的建的像寺廟,有的建的像墓地;不遠處時時陣陣傳來的開山聲提示我仙林的這塊淨土已經開始沾染了城市的骯髒。
人,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而又不知廉恥,以為自己的所為可以改變很多。我們去侵佔,我們去吞噬,我們去索取,我們去掠奪,我們破壞的不僅僅是它本身的寧靜,還有它從頭而來的真實。
一大群人呼嘯著來,如今我們又將呼嘯著去。回首四年,我們什麼也沒能帶走,留下的是我們再也無法擁有的青春。
我們以為,在樹上刻字,在地上撒尿可以留下印記;我們以為,炸開青山,修建樓宇,廣鋪公路可以帶來文明;我們以為真心付出、全情投入、癡心等待可以換來真愛。
在酒醉夢醒之時,我問自己:是嗎?
85,
從叔叔那回來,無興而去,掃興而歸。
推開宿舍的門,就看到了若甫。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書桌上,擺弄著手裡的手機,一款已經很舊的愛立信。
頭髮有點長了,鬍子也沒仔細的修剪,穿著他大一穿過的那件土黃色的夾克,褲子還是他哥哥的那條熟悉的運動褲,鞋子是一雙新鞋,白白的,顯得格外扎眼。
“回來了?”這3個字,我憋了好久,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問他,聲音很小。
“嗯”他的聲音比我的還小,幾乎聽不到。
大劉那時候也已經回校。他興奮地把若甫帶回來的野板栗扔了一袋給我,“嘗嘗,野生的,若甫帶來的”。
我匆忙而慌亂地接過板栗,像是接到一個手雷,像是接到一束玫瑰。
我沒敢直接打開就吃,怔怔地拿著板栗望著若甫。他坐著一動不動,背對著我們,也不說話。大劉是個很聰明的人,藉故起身馬上就出去了。
我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更仔細地看到他的胡茬,看到他的臉。一個寒假,似乎比原來黑了不少,人也有了些消瘦,心裡如刀割般難受。
我就看著他,沒問,沒說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最終還是滑落下來,我轉身輕輕地擦去,不想讓他看見。
走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再回來時,若甫已經躺在床上。
我就走到他床邊坐下,繼續看著他。我在乞求,我在等待,我也是在詢問。乞求他看到我的存在,等待他向我發火,詢問他是否一切安好。
沉寂好久。
“我馬上搬走了”他最終說了一句讓我怎麼也沒想到的話。
“不是沒畢業呢嗎 ?”我天真地把畢業設定為我們的分手之期,沒想到說來就來了。
“我找到工作了”又一句讓我沒想到的話。
“什麼工作?在哪?”我非常急迫,非常擔心。
“我哥他們下屬的公司,長江路那”欣慰的是沒有離開南京。
“哦”我情緒稍稍有些緩和。
“你讓開,我收拾一下東西”他讓我起身,以前他是不會這樣的。
我呆呆的看著他收拾著他的東西,沒有再敢問任何一句話。他的態度我已經非常清楚。我要問的也已經知道了答案。過去了幾個月,他始終還是沒有原諒我的意思,或者準確的說是還無法面對那個晚上的我。
在他不得不回來的時候才回來,像大劉和小馬一樣。大劉是無牽無掛,小馬是一貫瀟灑。這個寢室裡,原來只有我們“相依為命”,如今只剩我一人。
從那天開始,我也學會了抽煙。
86,
那天過後的很久,我想我還是感激若甫的,畢竟最終他還是和我說了話,畢竟他在哪上班也沒有隱瞞我。
他沒變,最終沒有向我發火,所有的火他放在了肚子裡,自己隱忍著,囫圇著吞下。
但是,在那樣的時刻,我無法坦然面對他的離開,畢竟在那時刻的分離,很有可能意味著永遠的告別。
他搬走的時候又留下了幾樣東西,是他收拾的時候找出來的:一個給他的腰包,一個給他火車上喝水的水杯,一雙全新的從未打開過的襪子。
那雙襪子什麼時候給他的,我已經不記得了。是啊,我們交往過的很多點滴的美好都將在他搬走後消失掉。
他搬走的那天,我沒有去送他。那個時侯,我還是無法坦然面對。大劉和小馬也沒有讓我去送,雖然他們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總覺得氣場不對。
“你不去送,那麼自然有你的道理。何況,那個人是若甫。”大劉後來如是說。
“何況那個人是若甫”。大劉的話讓我明白,在他們的眼裡,我和若甫之間早就不需要其他人說話。我們的事只有我們兩人來解決。而如今,面對的是分離,任憑我有萬千隻手,千萬張嘴,也是有心無力。
那種疲憊感彌漫在全身,久久無法散去。
一連幾天,經常站在陽臺上,看著空蕩蕩的衣架,那幾個衣撐已經不在。想著樓下花壇裡那條鵝卵石小路,是你搬走時經過的地方。朦朧中看到你一手抓著兩個水壺,呼哧著嘴一路向我跑來。
“四瓶水,累吧?”
“不累,小意思啊”,你爽朗的笑在我心頭久久縈繞。
87,
找了隔壁高中的那個好友喝酒,下面我就叫他誠吧。誠是個開朗而樂觀的人,比較外向。
誠和我坐70路去了市區。70路好像我們倆還是第一次坐,上次去醫院是打的車。
身邊坐著誠。看著這個我曾經喜歡過的人,曾經覺得他和若甫長相屬於一個類型,現在怎麼看也無法看到若甫的影子。我心裡把他的眉毛加粗,縮短;把他的鼻子拉長,抬高;把他的嘴打磨圓滑。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看不到任何一個時候的若甫。
我把手放到誠的腿上,他卻一把把我拽過去,勾著我的肩膀,“爽吧?哈哈”。
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反應,沒有若甫身上任何一絲絲的靦腆和羞澀,“恩,好爽,爽死了”。我也只能這樣和誠開著玩笑。
那天生平第一次去了酒吧。在閃爍的光影中,在喧鬧的音樂裡,誠借著酒勁大聲地問我,“你高中是不是喜歡我?”
“是 啊!”我聲音比他還大,幾乎是在大喊。酒的作用下,讓我覺得誠像極了若甫。
“我知道啦!”誠繼續大聲地喊著。
“你知道什麼啦?”我也大聲地喊,似乎想蓋過所有的音樂。
“什麼都知道啦!喝酒吧!”誠舉起了一瓶啤酒。
我也舉起一瓶,緊閉雙眼,一飲而盡。
那天晚上,我們都喝的幾近爛醉,我們在酒吧隔壁的一個賓館開了房間。
早上醒來的時候,酒氣彌漫的房間裡,兩個人衣服完整地基本呈十字折疊在一起。
清晨的陽光,溫暖而明媚。誠在我面前脫的一絲不掛,慢悠悠地走進浴室,又慢悠悠地回到床邊。
“你也不怕人看啊?!”
“誰看啊?也就你看”
“沒看到窗簾沒拉嘛”我指了指窗簾。
“誰愛看誰看,再說,那邊是護城河”
我也脫的一絲不掛,學著誠,從容地到衛生間洗澡。
“身材真好,瑩的一大損失啊!”他鬼鬼的在一旁說到。
“提她幹嘛?”
“你的前女友嘛”
是啊,前女友,我還會有女友嗎?
88,
那天在房間裡,我和誠各自穿上了自己的內褲,像我和若甫一樣躺在了一起。
我心裡異常的平靜,誠也很自然。我知道我不愛他,他知道我已經愛上了別人。兩個人彼此心裡無所惦記,像一對沒有了感情的戀人一樣,在各自的心中,成為了永遠的好友。
我們各自談了對畢業的看法。
誠說打算跟著他爸做服裝生意了。我很驚詫於他的想法,畢竟他的專業公務員好考,而且就算到公司也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誠說他的性格受不了別人的約束,不適合被管著,反正他爸的生意也很有前景,不妨去試試、闖闖。
聽著誠興奮地描述著他的規劃和願景,又想到了若甫,若甫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大劉和小馬也各自有所歸宿,就剩下了我。
“我記得年前你好像考公務員來著?”誠忽然問我。
“別提了”我腦子裡忽然很亂。
誠看到了我臉頰閃過的失落,他居然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我記得高中的時候,他課間要從裡面出來上廁所,如果我趴在桌上,他都會拍拍我的頭。
此時的輕輕的一拍,讓我想起了往事。轉過臉看著他,心裡溫暖而感激。
當若干年過去,我們回首看時,曾經喜歡過的人其實就在不遠處,有時候發個短信,有時候打個電話,給對方一個問候,一個祝福,會溫暖彼此的心。
誠說,要不是我大學的時候一直“煩”他,他是不敢再和我更進一步的交往的,更不會有我們後來生意上的合作,以及現在固若金湯的友誼。
89,
2004年6月2號,我光榮地成為了一名黨員。
我發資訊給若甫,“我也入黨了啊,你不能再說我落後了”。若甫高中就已經是黨員了,曾讓我們全班的人都表示佩服、讚歎。
他依舊像過去的半年一樣,沒有給我任何哪怕一個字的回復。
有時候,在吃飯,會忽然想到他,給他發去我吃的菜單;有時候,在喝酒,會忽然想到他,給他發資訊說我喝多了;有時候,在逛街,會忽然想到他,告訴他看到一件外套特適合他;有時候,在坐車,會忽然想到他,告訴他我即將路過長江路……
給他發資訊,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我也習慣了他不回復我。
他像是我心中一尊不會說話的雕塑,我時常駐足到他的面前,告訴他我最近在幹嘛;他又像是一彎靜靜默默的碼頭,我時常坐在上邊,看著遠處的海景,聽著海鳥鳴叫。
我輕輕地拍打地面,告訴他,“我想你了”。
飛機帶我徐徐地離開地面,離開南京。
房子漸漸變小,樹木漸漸變矮,馬路漸漸幻化成一條條白線。那青青的,黃黃的,一片一片,是江南水鄉的農田。
轉頭回望,那城市的中心,隱隱綽綽的黑點,哪一個是你所在的居所?
我輕輕地靠向座椅的後背,心裡默念,“若甫,我走了”。
2004年6月8號,我跟隨誠一路南下,飛往廣州。
90,
在廣州,誠的父親帶我們去了幾個服裝廠,晚上在家裡告訴了我們生意的大概流程,問我們有什麼想法。
那個時候,淘寶開始興起,網上服裝批發的生意還不如今天這樣紅火,但我和誠都認為網路必定是將來的發展方向。
那幾個服裝廠多半都是加工外單的,會有很多尾單的產品或者私自做一些所謂的“出口轉內銷”產品。
誠的性格和我在某方面的確很像,我們都屬於敢想敢做的人,比較豁得出去,而且無所顧忌,也時常喜歡幹一些出格的事情。
我們從廣州回到南京,就開始著手網上批發的事情。
可年輕畢竟是年輕,我們花了5000塊錢給一個做網站的公司作為定金,試圖自己做一個批發性質的網站。可沒到三天,那個公司就把所謂的網站做好了,完全沒有達到我們的預期,而且後臺的很多功能我們都不太會用。
我堅決反對把餘款給那個公司,誠也表示贊同。可誠的父親還是執意讓我們把錢給了那家公司。
他批評我們做事缺乏規劃,沒有經驗,還不信守承諾。當時我和誠都表示不服,並且覺得他爸過於刻板。只到今天,我們才明白,當初的5000塊給我們買來了成長。
由於我們覺得被“騙”了5000塊,兩個人做事開始小心翼翼。我們做任何決定前都要問很多人,去做調查,雖然前期浪費了很多時間,但工作進行的一直比較順暢。到畢業後的幾個月裡,我們已經開始在淘寶上開始進行批發了,阿裡巴巴等批發網站也有了我們的外鏈。
91當我們再次回到南京的時候,已經是畢業時節。
70路車把我們送到了亞東新城區。下了車,我們就聞到了離別的味道,鹹鹹澀澀的。
離開南京一共也就半個多月,但是一切竟恍如隔世。半個月前仙林並非是這般光景,現在卻處處人行匆匆,有大包小包的行李,有各式各樣的汽車停在校門前,有人相擁而泣,也有人合影留念。
我竟差點忘了我本也該屬於他們其中的一員。
匆匆地回到宿舍,一推開門就看到若甫和大劉還有小馬興奮地在一起討論著什麼。見我進來,若甫並未收斂自己的笑容,看著我。我還沒得及反應過來,大劉和小馬就大喊著把我也拖了過去,說是晚上要一起吃飯。
若甫穿的T恤是他自己大二的時候在湖南路上的真維斯買的。因為我說難看,他只穿了一次就再也沒有穿過。
再次看到這件T恤,讓我感到難過。難過的不僅僅是他忽然又穿上了曾經為我不穿的衣服,而是當夏季再次到來,他自己卻沒有購置任何新衣。
我藉故尿急,到衛生間裡擦了擦自己漸紅的眼睛。再次出來,他們又恢復了笑顏逐開的討論。
“怎麼又穿這件衣服了?”我很平靜地,一如曾經地對若甫說,還伸手過去提了提他的衣袖。
“不是挺好的嘛!還是新的呢”,可能由於大劉和小馬在,若甫也顯得很平靜,一如曾經一樣對我說話。
“我們在說晚上去市區吃飯,然後去K歌”若甫繼續和我說著,非常平靜,讓我看不出一點點不悅,就像我們這幾個月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煙消雲散。
我若有所思地停頓了數秒,清脆地發出一聲“好”。仿佛這幾個月所有的苦熬,所有的等待,以及所有的責怪都隨著一聲“好”而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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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了新街口一家叫“萬福樓”的酒店,之所以來這,是因為小馬說這裡他有親戚,可以打折。
我們點了不少菜,其中包含了酸菜魚,除了盤子比食堂的鐵盆好看一些,其他的真的差遠了。若甫這樣說。
菜還沒上齊的時候,大劉首先發表了畢業感言:首先很高興能和3位兄弟有緣聚在一起,這是人生的財富;其次,平日裡做的不到不對的地方希望兄弟能夠原諒;最後祝各位兄弟一路好走,前程似錦。
我們三個熱烈的鼓掌,大聲地叫好。
下面本該輪到若甫說兩句的,因為他是老二,但是他卻不停地擺手讓小馬先說。小馬幾乎和大劉說了類似的話,只是最後加上了一句“兄弟以後在南京遇到難處,隨時找我!”。同樣,我們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若甫沖我撅了撅嘴,示意我先說。我也學他擺了擺手,“你比我大,你先說。”
“這四年裡,吵了不少大家的早覺,耽誤了大家不少的臥談,不好意思,祝大家一路走好”,他樂呵呵地把話說完,就先自己幹了一杯啤酒。
是的,若甫的作息時間太規律了,那時候早起早睡,被我們不止一次地批鬥過。曾經,我們還在他睡醒一覺的時候拉他去包夜。當然,若甫從不會生氣,我們急的上串下跳,他總是一句,“你們去吧,我不去”。
我說了幾句,現在仍記得,“這四年,我一直覺得挺對不起大劉和小馬的,打水我也擰不動四個壺,上課我也搶不了4個座,代點名也不能代點四個人,考試也不能給你們四個人抄,就連六級考試的耳機我也就只借到兩個。以後,你們的衣服我包了”。
說完,大劉和小馬都不停地說,“沒事沒事”,然後邊舉杯邊說,“若甫要感動死嘍”。
我分明看到若甫的臉色非常複雜,覺得他會尷尬,怕他難過,就舉起了杯,“若甫,來,咱兩今晚把他倆放倒,宿舍最關鍵的時候,消失了半年,害我們天天給他們點名、簽到”。
若甫也就忽然面露喜悅,“對,把他兩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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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還沒上,四瓶啤酒已經見底。
在那樣的畢業時節,稍微有點酒下肚,都會引起很多想說的話。但是,我和若甫都有些沉靜,好像彼此有了默契,不想在大劉和小馬面前提關於我們的任何事情。
大劉和小馬酒後變得很八卦,尤其是是大劉。平日裡,大劉話不多,也比較能顧大局,在某些方面的確起到了宿舍老大哥的作用。但是,那天晚上,他一反常態。
“若甫,我就想知道,你和麗有沒有那啥過?”大劉端著酒杯,自斟自飲。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若甫連忙擺手道。
大劉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若甫基本沒有面露任何難堪,倒是我心裡非常難過。
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常怕聽到麗這個名字,如果單純地從她和若甫曾經在一起這個角度來看,我還沒到那麼小氣的地步。後來想來,平日裡我不願意在若甫面前提起麗,是怕他難過,而現在別人在這樣的時刻提起,我就更怕他難過。
同時,大劉問的問題,雖然我早知道答案,但是卻從不敢在心裡多想。我怕稍微多想幾秒,我的肯定就會猶疑。畢竟,在這樣的一個年代,這麼一個充斥著誘惑的校園,青春衝動的時期,我不能保證純樸的若甫不會想到那個事。
可即使真的有過,我又會怎樣?難道因為此我就不愛若甫了嗎?這就是所謂的處男情節?這個問題,幾年後,我才想明白。
當我們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即使彼此沒有過身體的接觸,沒有過性上的溝通,但是已經在心裡把他確認為那個自己的唯一。這是一種提前的預判佔有,這也是一種愛的自私的提前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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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繼瑜你和若甫怎麼了?”大劉繼續八卦,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是啊,是啊,你兩怎麼了啊?”小馬立即就起勁了。
這時候,我們已經各自喝了有近四瓶啤酒,若甫已經離席去了洗手間。
“哦,沒什麼,小矛盾,都已經過去了”。
這樣的時刻,我只能說一切都過去了,但是我心底卻暗暗的難受。我不知道這次酒過後,是不是還要等上四個月才能看到他一次,還是就此形同陌路?是不是所有的資訊還得不到回復?
“誒,若甫,你和繼瑜到底怎麼了?我們很感興趣,他不說,你說說。”大劉看若甫回來了,還沒等他坐下又繼續問道。
若甫一陣沉默。
我知道,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我不在,他會回答和我同樣的話,可惜我就坐在他的對面,因為酒精的作用,正兩眼急切而迷離的看著他。他知道,我也知道,那時候我需要一個答案。
“沒什麼,就是我沒回他的資訊”,我沒想到若甫會這樣說。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撒謊,他的臉紅紅的,也許是因為酒,也許是因為別的。
“為什麼不回?”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不知道哪來的正氣,明明是我先騷擾了他才換來今天的結局啊!
是不是請求一個人原諒的次數太多,思戀一個人的時間太長,會讓自己忘卻了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我換號了”。若甫說出了一句非常刺激我的話。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那麼多的問好,那麼多的擔心,那麼多的叮囑,那麼多的思戀,他居然用換號來躲避,而且那個號是我千挑萬選給他的啊!
“號呢?卡呢?”我窮追不捨,義正詞嚴,像極了一個差點就抓到小三的怨婦在追問自己的丈夫。
“我包裡”若甫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傻傻的看著我。
“拿出來”好在他沒說扔了,如果他說扔了,我不知道那天會做出什麼事。
他乖乖的,慢慢的找出了卡。卡被他放在了身份證外殼的小袋子裡,仔細地折疊在一起,放在了包的裡層。
他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頓時,一片安靜。
“看看,看看”大劉和小馬都齊聲地說道。是不是酒醉後的人偷窺欲都特別強?
其實,那些日日夜夜的短信,內容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有的甚至很無聊。即使裡面有些“想你”,“愛你”之類的話,在那個場合下,我也不會阻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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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甫坐著不動,我也不動。
小馬看沒人動彈,一把抓起了卡,拆開自己手機的後蓋,取出自己的,放入了若甫的卡。
“滴滴,滴滴”第一條資訊。
“滴滴,滴滴”第二條資訊。
“滴滴,滴滴”第三條資訊。
“滴滴,滴滴”第四條資訊。
“滴滴,滴滴”第五條資訊。
“滴滴,滴滴”第六條信息。
“滴滴,滴滴”第七條資訊。
……
手機瘋狂地“滴滴”著,震動著,四個人眼睜睜地看著手機在桌上瘋狂,卻沒有人說話。
手機連續想了有五分鐘之久,還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隔壁桌上吃飯的人有的已經站起來,齊刷刷地看向我們這邊。
飯店裡,《春江花月夜》的背景音樂伴隨著手機的滴滴聲持續地鳴響。我的眼淚早已經在我不知不覺中流滿了臉頰。
“若甫,你在哪?”,“若甫,你回家了嗎?”“若甫,在家沒有手機用了吧”“若甫,我輸錢了”“若甫,我踹了我家的狗”“若甫,什麼時候回學校?”“若甫,我到學校了”“若甫,門上有人貼了個字”“若甫,食堂還沒開門,只能吃速食麵,好慘”“若甫,你還生氣嗎?”“若甫,回條短信吧”“若甫,晚安”“若甫,我和瑩一起吃了午飯”……“若甫,剛在門口看到個人特像你”“若甫,我看到一件襯衫,你穿應該不錯”“若甫,我看到了一條蛇,在後山,很恐怖”……“若甫,你還是不願意和我說話”“若甫,在70路上,馬上經過長江路”“若甫,我打算去廣州了”“若甫,我到廣州了”“若甫,我打算和誠一起做生意”“若甫,我回南京了”……
小馬不厭其煩地念著,手機始終還是在滴滴、滴滴地響著。
若甫,我第一次看到了他晶瑩的淚花,就閃爍在他眼角的兩端,有幾滴快要流下來的時候,他抬頭仰望,輕輕搖頭,讓眼淚不至於滑落。
大劉用手一手摟著我,一手摟著若甫,“來,好兄弟,擁抱一下吧”。
我們沒有擁抱。
“別哭了,對不起,是我不好”若甫好像是第二次向我道歉,語氣陳懇,溫柔。這句話語,像是若甫輕輕地在幫我擦去眼淚,讓我感到溫暖充斥全身。
我撲哧地就笑出來,“你也別哭了,喝酒吧”,我端起了桌上的酒。
“誒,別動,等等”,小馬明顯已經喝多了,“終於沒白讀,看到一條關鍵的”。
“什麼?什麼?”大劉立即湊了過去。
“若甫,我愛你!”小馬明顯提高了聲調,色咪咪地盯著若甫。
“狗屁吧!那信息你發的吧!”我想去搶手機,一把沒搶到。
“哦,不對,看錯了,是我想你”。小馬奸奸地說道。
大劉一陣哈哈大笑,“來,喝酒吧,兄弟之間就該多想念”!
四個人,一起舉杯,一干而淨!
那一刻,我分明地看到,若甫眼角的眼淚,還在晶瑩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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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裡,大劉和小馬聲嘶力竭地從齊秦一路吼道BEYOND.我和若甫靜靜地坐在一角,看著他們肆無忌憚地表演。
“試考了嗎?”還是我主動和他說話。
……
“考了”事隔半年,他先是一愣,然後還是明白了我在問他什麼。
“啊?考了?我怎麼沒看到你?”我很吃驚,那天我明明就坐在考場的門口。
“我看到你了”這句話更讓我吃驚。
“你是故意避著我啊……”其實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能夠理解。
“……”若甫沉默。
“考了多少分?”我算著成績應該早就出來了,但是問了就後悔了。這是一個多麼愚蠢而殘酷的問題。
“不好”若甫輕輕地說了兩個字。
我沒再敢問具體是多少,要是曾經的我們,我肯定會取笑他,可現在,他的這個“不好”,我不就是罪魁禍首嘛!
“什麼時候換的號?”
“寒假回家那幾天,我讓我哥辦的號,他帶回去的”
“那天我發的短信看到了?”我指的是我那封很長的“情書”。
“看到了”,他的聲音依然很低。
“哦”,本來我還想強調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這樣的時刻,我還能繼續再說愛他嗎?
“剛剛我看到你哭了,對不起”,看到他紅紅的眼睛,我不免又有些難過。
“沒事,情緒有些激動,喝酒了吧”他解釋道。
“怎麼了?其實那些短信沒什麼,都是我無聊”我怕他還沉浸在剛剛短信的情緒中。
“不全是那些短信,其實你的短信我好多都看了”這句話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也在意料之中。
“你挺狠的若甫”我輕輕地嘀咕了一聲,我是想說,這麼多的日子,你總該給我回個一條兩條吧!
“……”他繼續沉默。
“我爸病了,挺嚴重的”沉默了有一分鐘,我本來在等著他向我辯解,沒想到他忽然說到了他的爸爸。
“怎麼了?”我很急切地輕輕地挪動了身體,向他更加靠近一點。
“沒事,沒事,唱歌吧”若甫一貫的表現。
我知道他在那樣的時刻不想說太多。再次看他的臉龐,被KTV裡的各色燈光照的忽明忽暗。我本想用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或者拍拍他的手背,但那時的我怎麼也鼓不起那個勇氣。
在我們交往的世界,現在我的一舉一動已經不再從容,不再正當。
“怎麼那麼晚才來學校?”其實這又是一句多餘的話。
“陪我爸”他剛說出來就讓我覺得前一句話更加的多餘和殘忍。
說到這,我也明白了很多。我知道那些短信他看了不少,也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晚才回學校,也知道了他為什麼從來沒給我回一條。
當我們的親人在遭遇痛苦的時候,我們不會有時間去考慮自己的事,尤其是讓自己煩心的事。
那天,我們還聊了很多,包括他斷斷續續地告訴我關於他爸的病情。我提出來要去看望一下,他還是拒絕了,我也就沒再強求。我還知道,他爸爸生病的事情大劉和小馬並不知道,他說他不想告訴他們。這一點讓我很感動,至少在若甫內心的深處,我還是一個值得他信賴的人,還是一個他可以傾訴的人。
(本科完)
本科部分後記:
第一章後記:
第一次踏上仙林,是坐的70路,到最後那天的離開,我還是坐的70路。誠執意要開他爸的車來拉走我的行李,可最後我還是和若甫一起坐著70路離開的學校。
我們分別的那天,一起站在校門口拍了一張照片,兩個人都沒有笑。這張照片過去了幾年後,我們拿出來再看,他說,“你看,我們都沒有挨在一起”。我說“是啊,改天回去重拍”。他說,“那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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